张建国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
他攥着缴费单,手心全是汗,眼睛死死盯着ICU的玻璃窗。医生刚才说,妻子李秀兰的脑部受到撞击,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记忆可能会出问题。
“秀兰,你还认得我吗?”他凑近病床,声音抖得不像话。
李秀兰茫然地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动,却没叫出他的名字。
张建国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胸牌上写着“心内科主任 陈志明”。
“病人需要静养,家属别问太多。”男人语气温和,却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李秀兰床边,挡住了张建国的视线。
张建国一愣——神经外科的病人,怎么是心内科的医生来查房?
更让他心里发毛的是,妻子看向“陈医生”的眼神,竟带着一丝他多年未见的羞怯。

连着三天,张建国发现一件怪事——那个“陈医生”每天准时来查房,可每次他来,李秀兰的反应都格外不同。
她会在陈志明进门时悄悄整理头发,说话声音也变得轻柔,甚至有一次,张建国分明看见她耳根红了。
“秀兰,你跟那个陈医生……认识?”第四天早晨,张建国终于忍不住试探。
李秀兰正喝着粥,闻言手一抖,勺子“当啷”掉在碗里。“胡说什么呢,”她眼神飘忽,“人家是医生,我、我怎么会认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中午趁妻子睡着,张建国溜出病房,直奔护士站。“您好,我想问问心内科陈志明主任的情况。”
值班护士翻着排班表,皱眉道:“心内科?我们科主任姓王啊。”
张建国脑子“嗡”的一声。他掏出手机想拍下陈志明的照片,却见电梯门一开,那男人正提着果篮往病房走,白大褂下露出锃亮的皮鞋——哪有医生查房穿皮鞋的?
“老东西又来了?”隔壁床陪护的大姐突然凑过来,“天天送水果送补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病人家属呢!”
张建国浑身发冷。他假装离开医院,实则躲在消防通道蹲守。两小时后,陈志明果然鬼鬼祟祟从侧门溜出,径直走向停车场一辆宝马——车牌尾号520,车窗上还贴着“XX高尔夫俱乐部”的标牌。
当夜,张建国翻遍妻子旧物。在陪嫁的红木匣子底层,他摸到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出头的李秀兰穿着碎花裙,亲昵地靠在一个青年肩头。那人戴着金丝眼镜,赫然是年轻版的“陈医生”。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1989年春,志明赠”。

张建国的手剧烈颤抖着,照片在他指间捏得发皱。他猛地想起早上小刘护士换药时嘟囔的话:"3床的检查单怎么是心内科开的?神经外科的病人不该......"
第二天清晨,他特意提前赶到医院。果然,刚过七点,陈志明又穿着白大褂出现了。张建国躲在走廊拐角,用手机录下他熟练地避开护士站,直接刷卡进入病房的画面。
"秀兰,今天感觉好些了吗?"陈志明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来,"想起什么了吗?比如......我们以前在纺织厂后山......"
"我、我好像记得那片油菜花......"妻子迟疑的回应像刀子扎进张建国心里。
他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开房门。陈志明正俯身凑近李秀兰,手里攥着枚金戒指要往她手指上套。
"王八蛋!"张建国抡起保温杯砸过去。陈志明仓皇躲闪,假发套歪在一边,露出地中海秃顶。
病房瞬间乱作一团。闻声赶来的保安按住陈志明时,他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一叠名片——"XX医疗器械公司销售总监"。
"患者家属冷静!"赶来的主任医师突然盯着陈志明惊呼,"你不是上个月来推销心脏支架的医药代表吗?"

李秀兰的尖叫声突然变成嚎啕大哭:"建国!我想起来了!那年他为了回城指标抛弃我,现在看我拆迁款到账又来骗......"
三个月后,张建国推着轮椅带妻子复查。医院宣传栏贴着陈志明被警方带走的照片,下面写着"警惕医托诈骗"。
"老头子,"李秀兰突然拽他袖子,"其实我第二天就恢复记忆了。"她狡黠地眨眨眼,"那晚你打呼噜说梦话,骂了二十七遍'姓陈的'。"
张建国涨红脸要辩解,却被妻子塞来一张体检单——"妊娠试验阳性"。
小刘护士的惊呼响彻走廊:"52岁自然受孕?这简直能上医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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