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隆裕太后病逝，她与光绪皇帝一起入葬崇陵。这一天，很多前清的遗老都前往参加了葬礼，当时的北洋政府也派出了代表参加。有意思的是，这位北洋政府的代表到达现场后，很快就遭到了众人的怒骂。
孙宝琦
受命参加葬礼的北洋政府代表正是当时的外交总长孙宝琦，按照习惯，他穿了一套西装前往。当时前清遗老们穿的都是前清时期的官服，一看来了这么个穿西装的另类，立刻给他们攻击的理由。等孙宝琦按照民国习惯行了3个鞠躬礼之后，曾经担任过广东宣慰使、宣统 皇帝的老师梁鼎芬立刻跳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到底是哪国人？穿的是什么衣服？行的又是哪国的礼？”
一连串的问话顿时让孙宝琦错愕不已，还没有等他回答，梁鼎芬便自己继续说道：“你不是孙诒经的儿子吗？还做过大清的官，你现在穿这么一身衣服，行这样的礼来见先帝先后，简直是辱没了祖宗，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一旁的前清旧臣劳乃宣也说道：“问得好，他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其他遗老听后，顿时大笑起来。孙宝琦尴尬不已，他也无法解释，无奈之下只好自嘲起来：“你们说得对，我不是东西。”
实际上，这些前清遗老们怒骂孙宝琦，并不是因为他穿了西装的问题，而是他们对孙宝琦早就不满了。孙宝琦的父亲孙诒经曾官至太子少保，他也因父荫很早就进入了官场，曾先后担任过军机处管报局局长，驻法、日、德、奥等国公使。当时正是清朝末年，革命运动风起云涌。对于革命党，孙宝琦的选择是既不参与、也不得罪。
梁鼎芬
孙宝琦担任驻法公使时，曾经发生了一件事情，当时孙中山前往法国宣传革命思想，发展同盟会员，不少留法学生都加入了同盟会。没想到的是，刚刚加入同盟会的汤芗铭、王发科、王相楚3人很快就后悔了，他们偷偷摸进孙中山的卧室，将德法两国留学生的誓词和名单等文件盗了出来，然后跑到驻法使馆告发了孙中山。
孙宝琦可不愿意得罪革命党，他将汤芗铭等人痛斥了一番，然后将名册烧掉，自己抄录了其他一些誓词书函，并派人将原件还给孙中山，让他赶快离开法国。同时，他又将自己抄录的文件送给了庆亲王奕劻。孙宝琦的两边讨好不但赢得了革命党的好感，还与奕劻结成了儿女亲家。到了1909年，孙宝琦在奕劻的推荐下，留在国内担任了山东巡抚。
在孙宝琦看来，能从国外回来担任一个封疆大吏，自然是一份美差，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完全就是坐到了火山口上。武昌起义爆发以后，南方各省相继宣布独立，北面的山东也开始活动了，民众纷纷请命，要求山东独立。孙宝琦没办法，只好开了一个独立大会，想要安抚民众的情绪。
结果独立大会当天，群情激奋，纷纷要求孙宝琦立刻宣布山东独立。孙宝琦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就惊慌失措了，不过他到底知道自己是清朝的山东巡抚，于是反复说道：“我是清朝的官员，只要大清还存在一天，我就不能带领各位独立。”因为孙宝琦一直不同意，独立大会顿时陷入了僵局。
奕劻
由于当时北洋军第五镇正驻扎在山东，有不少第五镇的官兵也支持独立，当时在场的第五镇参谋黄治坤一看大会陷入了僵局，立刻掏出手枪跳到台上，指着大会主持人夏溥斋说道：“夏会长，你们今天无论如何必须给个说法，我们第五镇有200多支手枪等着呢。孙巡抚如果不答应独立，那大会就要继续开下去，你们要是一直这么僵持，搞不好会出人命。”
孙宝琦一看这阵势，顿时被吓到了，他只得哭着说道：“既然你们都认为独立好，对山东有好处，那我也就不再继续坚持了，大家独立好了。”夏溥斋赶紧宣布结果：“孙巡抚已经宣布山东独立了。”在场的民众顿时欢呼起来。随后，大家一致推举孙宝琦担任山东都督，宣告山东正式独立。
孙宝琦虽然被迫宣布独立，但他自己并不安心，他偷偷给清政府上奏，详细说明了情况，表示自己是被迫的，实在是无奈之举。在孙宝琦的纵容下，反对山东独立的势力也开始活动起来。不久以后，第五镇炮标标长张树元便在都督府门口架起了4门大炮，要求山东必须取消独立，不然他随时可能开炮。孙宝琦本来就不赞同独立，他一看有人跳出来反对了，立刻下令山东取消独立。就这样，孙宝琦只做了13天的山东都督，又做回了山东巡抚。
袁世凯
在孙宝琦看来，自己这一回应该对两边都有了一个交待了。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次两边都没有讨好，大家都认为他一会儿宣布独立、一会儿又取消独立，完全就是墙头草的表现。清政府这边不少人指责他是忘恩负义，是乱臣贼子，革命党那边则认为他是出尔反尔，放话要挖他家的祖坟。孙宝琦尴尬不已，只能自嘲道：“君亲两负，不可为人。”
既然两边都讨厌孙宝琦，他这个山东巡抚也做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打着生病的旗号，逃离山东，躲进了一家外国医院里。一直等到袁世凯上位以后，孙宝琦因为是他的儿女亲家，所以又被拉出来担任外交总长。前清的遗老们正是记得孙宝琦当初的墙头草行为，才会借机痛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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