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光荏苒,沈酥梨至今记得那个惊心动魄的雨夜——她从失控的车轮下拽回许栖白的瞬间,自己的子宫遭受重创,几乎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可那个男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用盛大的婚礼将她迎入家门。婚后的岁月里,他仿佛要将满腔柔情化作实质,将妻子捧在掌心呵护。

全家恭喜丈夫喜得儿子,我平静撤资,公司倒闭他求我放过许家


她不过随口赞了句玫瑰娇艳,他竟豪掷千金购置了一片花圃,亲手栽种着各色名贵玫瑰。拍卖会上她多看了两眼的藏品,他举着号牌与旁人竞价到最后一刻。每逢结婚纪念日,他总要潜入深海,将刻着两人名字的贝壳放在她枕边。今年即将迎来第五枚信物,梳妆台上四枚贝壳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直到那场商业丑闻将许栖白推上风口浪尖,沈酥梨才在热搜的角落里,窥见那个已怀胎三月的女子。当夜,许栖白跪在满地玻璃碎片上,扇得自己双颊通红:"小梨,那晚我醉得认不出人,真的只当是你……"他攥着她的裙摆哽咽,"我发誓会处理干净,绝不会让那个孩子出世……"

沈酥梨攥着被揉皱的床单,终究咽下了喉间腥甜。可五周年纪念日这日,说好来接她的丈夫却突然失约。当她踩着高跟鞋踏入预定好的酒店包厢,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像把利刃刺穿耳膜——

摇曳的烛光里,许栖白正揽着大腹便便的女子切蛋糕,他的父母满脸堆笑地递上红包。"月月,委屈你了。"男人俯身在女子额头落下轻吻,"等孩子落地,我立刻接你回家。"

"栖白,该去隔壁了。"友人看了眼腕表,"别让正牌太太撞见这场面,毕竟孩子才八个月,早产总归不好。"

沈酥梨望着角落里那些熟悉的面孔,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原来所有兄弟姊妹都是共犯,他们看着她像傻子般被蒙在鼓里。

"急什么?"许母轻抚女子隆起的腹部,"等小月住进家里,就说是远房表妹。热搜上又没拍到正脸,她还能翻天不成?"

许栖白把玩着酒杯轻笑:"等孩子出生,她再闹又能如何?"

江月忽然从手包取出枚贝壳:"栖白,别忘了这个。"她将赝品塞进男人掌心,"虽然五块钱的地摊货,但戏总要演全。"

哄笑声中,有人揭穿真相:"嫂子可知晓?除了新婚那年的贝壳是真的,这些年都是仿品!许总这招高明,既省了礼物钱又立了深情人设。"

沈酥梨踉跄着扶住墙壁,指节捏得发白。原来她视若珍宝的信物,不过是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沈酥梨不记得自己如何逃出酒店,直到司机询问去向,她才哑着嗓子道:"去律所。"

归家时已近子夜,玄关处散落的男士皮鞋让她心头一颤。穿过回廊,不堪入目的画面撞进眼帘——许栖白正趴伏在女子腹部,眼底泛着奇异的光:"月月,宝宝踢我了!"

"说明孩子想爸爸了呢。"江月抚着孕肚娇笑,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

佣人的惊呼惊散了这对野鸳鸯:"太太回来了!"

许栖白猛地弹坐起身,衣领上还沾着女子的发丝:"小梨?纪念日宴席怎么没去?"

沈酥梨望着他慌乱整理衣襟的模样,突然觉得喉间泛起铁锈味。他竟还敢质问她为何缺席那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小梨,这是江月,我远房表妹。"许栖白挡在女子身前,"她丈夫刚去世,我接她来暂住。"

江月抬眸时,沈酥梨呼吸一窒——那张清纯面孔与自己确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尾那颗泪痣。

"小梨姐姐好。"女子伸手抚上小腹,"打扰了。"

沈酥梨攥紧藏在身后的离婚协议,看着丈夫体贴地将女子扶到餐桌前:"我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栖白,我想喝蜂蜜柚子茶。"江月突然撒娇。

"孕妇少喝茶。"许栖白下意识拒绝,却在对方嘟起红唇时妥协,"我去买。"

行至门口,他像想起什么般转身,将一枚贝壳塞进妻子掌心:"今年的信物,我特意下海捞的。"

劣质的贝壳硌得掌心生疼,沈酥梨突然轻笑:"栖白,你表妹怀孕八个月了吧?说来也巧,若当年那个孩子没掉,如今也该这么大了。"

许栖白脸色骤变,攥住她手腕急道:"你胡思乱想什么!真是表妹!"

"是我想多了。"沈酥梨抽回手,看着丈夫逃也似的背影,"还是快去快回,别让表妹等急了。"

大门合上的瞬间,她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当第一个谎言诞生,就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圆场,而她,不愿再当这场骗局的观众。
许栖白前脚刚跨出门槛,江月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辩解。

"小梨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栖白哥纯粹是担心胎儿安危才让我暂住。"她捏着衣角怯生生开口,"我保证会安分守己,绝不会干扰你的生活节奏。"

望着她睫羽上凝结的泪珠,沈酥梨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孩子父亲是谁我心知肚明,五个月前那条霸占热搜的绯闻女主角,怕不就是你吧?"

江月身形微僵,缓缓抬起泛红的眼尾,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被沈酥梨精准捕捉。

"原来姐姐早看穿了?"她忽然卸下伪装,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既然都挑明了,我也懒得再装。你既不能生育又年长色衰,男人偷腥本就是天性,劝你早日看开些。对了,栖白哥没告诉你吧?他说在榻上最是满意我的侍奉,倒是你——"她故意拉长语调,"活像块木头,半点不懂得取悦夫君。"

沈酥梨的心脏骤然紧缩,婚礼誓言在耳畔轰然炸响。

"我许栖白对天起誓,此生唯爱沈酥梨一人!无论子嗣有无,永世不负卿心!"

五年光阴转瞬即逝,原来这番深情告白,不过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好得很,我成全你们这对野鸳鸯。"沈酥梨将离婚协议举到半空,江月却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小梨姐开恩啊!"她哭得梨花带雨,"让我住到生产就好,孩子落地我马上消失。"

恰在此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许栖白推门而入的瞬间,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大步流星将江月搀起。

"谁准你跪在地砖上的?"他劈头盖脸质问,全然不给沈酥梨开口机会,"月月怀着八个月身孕,你怎能趁我不在欺辱孕妇?"

江月倚在他怀中抽噎:"栖白哥别恼,是我自己绊倒的……"

"满嘴胡话!"许栖白怒目圆睁,"眼睛都哭肿了,若只是摔倒怎会这般模样?"说罢将江月护得更紧,目光如刀剜向沈酥梨,"我说过多少回,月月是远房表妹!你若实在容不下她,大可明说,何苦背地里使这种下作手段?"

沈酥梨望着相拥的二人,喉间泛起铁锈味。不能生育四个字,终究成了插在她心口的利刃。

"许栖白,你可还记得我因何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她忽然轻笑出声,泪水却顺着下巴滴落,"最后问你一次,她当真只是表妹?"

许栖白瞳孔骤缩,方才的盛气凌人瞬间偃旗息鼓:"小梨,你多虑了……"

"小梨姐息怒!"江月端着茶盏踉跄走近,"我以茶代酒赔不是,你别怪栖白哥……"

青瓷盏应声而碎,江月跌坐在地,白皙掌心渗出殷红血珠。许栖白登时乱了方寸,拦腰抱起佳人便往楼上冲。

"谁准你敬茶的?你怀着身孕,哪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江月将脸埋在他颈间:"我出身卑微,哪比得上正牌许太太……"

"休要胡说!"许栖白踩得楼梯咚咚作响,"你腹中怀的是许家血脉,从今往后,孩子的安康便是头等大事!"

喧闹声渐渐远去,沈酥梨孤零零立在阴影里。小腿上的伤口正汩汩冒血,方才茶盏碎片飞溅时,她竟被划出半寸长的口子。而那个曾为她舍命挡刀的男人,此刻眼里只容得下新人。

第四章

那夜过后,许栖白再未踏足主卧。

次日晨光熹微,沈酥梨被楼下动静惊醒。推门望去,只见佣人正指挥工人往客房搬运物件。

"手脚麻利些!"管家举着设计图催促,"小少爷的婴儿房必须赶在满月前通风完毕!"

她扶着栏杆俯瞰,各式婴儿用品堆砌如山。从雕花婴儿床到进口推车,从金装奶粉到云柔尿布,俨然要打造一座育儿宫殿。

江月倚着门框蹙眉:"栖白,孩子还未出世呢,这般大张旗鼓……"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母子平安。"许栖白执起她的手引至桌前,"爸妈送的长命锁,快拆开看看。"

檀木匣开启瞬间,满室珠光宝气。江月捧着钻石项链惊呼:"这太贵重了!该留给小梨姐才是。"

"她用不上这些。"许栖白取出一枚翡翠戒指套在她指间,"虽不能给你名分,但求你和孩子余生安稳。"

江月扑进他怀中哽咽:"能伴你左右,已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沈酥梨悄然退回房间,离婚协议铺展在案头。她执笔行至末页,款步下楼。

"栖白,有份文件需你署名。"

相拥的二人如受惊的鸟雀骤然分开。许栖白接过钢笔正欲翻阅,却被江月扯住衣袖:"你答应陪我去选新生儿衣物的……"

"这就来。"他龙飞凤舞签下大名,将协议推回,"小梨,往后家用开支不必过问我。"

沈酥梨凝视着墨迹未干的签名,唇角泛起苦涩笑意。江月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眼眶——她早知这是离婚协议,却故意诱使许栖白在懵懂中画押。

"这枚祖母绿戒指,该物归原主了。"沈酥梨摘下指间信物,牵过江月的手指缓缓套入,"玉能养人,愿它护你们母子周全。"

"母亲遗物怎可轻易转赠?"许栖白蹙眉阻拦,"这是许家传媳不传女的婚戒。"

"正因如此,才该由新主母佩戴。"沈酥梨将江月的掌心合拢,"祝你们……"她顿了顿,终是没说出那句"白头偕老"。

许栖白松了口气:"待月月产后,定让她亲自奉还。"

"来日方长。"她转身走向厨房,"不是想喝猪肝粥?我这便去准备。"

"栖白,医生说我贫血……"江月拽着许栖白的衣角撒娇。

"小梨的手艺最是滋补。"他揽着佳人往外走,"晚些回来陪你用膳,可好?"

沈酥梨望着二人背影,忽然轻笑出声。灶台上的砂锅咕嘟作响,却再无人记得,今日是她切除子宫后第五个生日。
他们离开后,沈酥梨独自驱车前往婚姻登记处。

"离婚缓冲期已满三十日,请在此处领取您的离婚证明。"

压在心口的巨石总算落下,沈酥梨随后拐去了生鲜市场。

既是许栖白最后的嘱托,她便成全这桩心愿。

她仔细挑选着一块纹路漂亮的猪肝,回到栖霞公馆开始准备晚餐。

这些年掌勺的次数多如牛毛。

许栖白对饮食格外讲究,唯独沈酥梨亲手烹制的菜肴能入他的眼。

新婚燕尔时,她日日系着围裙在灶台前转悠。后来许栖白体恤她辛劳,便明令禁止她再下厨房。

谁曾想,时隔多年他再度开口要她操持羹汤,竟是为着旁的女子。

砂锅咕嘟咕嘟熬了近两时辰,沈酥梨端着青花瓷炖盅往餐桌挪步。

恰逢许栖白揽着江月推门而入,"好香啊,小梨姐费心了。"

江月袅袅婷婷走近时,沈酥梨一眼瞥见她颈间闪烁的钻石项链——正是上周拍卖会压轴的限量款。

"这条链子真衬你。"她随口赞了句。

江月作势要摘,"栖白非说适合我,逛街时硬要买的。小梨姐要是喜欢……"

"戴着吧。"许栖白按住她纤细手腕,"既是赠你的物件,自当永远属于你。"

说话间他掏出个缎面礼盒递给沈酥梨,盒底两个蝇头小字却如利刃刺目——

"赠品"。

心口猝然撕裂般疼痛,呼吸都变得艰难。

"多谢。"她强撑着笑接过礼盒,将温热的粥盏推至江月面前。

江月执起瓷勺刚抿一口,突然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咳咳!这味道……腥气冲天!"她蹙着眉推开粥碗,"难闻死了,快拿开!小梨姐若不愿下厨直说便是,何苦这般作践人?"

"撤下去!"许栖白厉声吩咐佣人。

侍者刚要端走砂锅,他忽地挥臂阻拦,滚烫的锅沿擦过沈酥梨雪白小臂。

"嘶——"

她痛呼着缩手,佣人慌忙搀扶。

"小梨,你伤着没?"许栖白怔忡着转身。

"栖白,我肚子疼……"江月突然蜷缩着身子,"会不会是孩子要生了?"

"沈酥梨!"许栖白瞬间变脸,"若月月腹中骨肉有恙,我定不饶你!"

说罢抱起江月疾步冲出门外,徒留沈酥梨对着满地狼藉。

臂上灼痛如烈焰焚心,将她残存的爱意燃作灰烬。

"太太,先生怎能如此!"佣人捧着药箱忿忿,"往日他连您切菜都心疼,如今竟为着外室……"

"别说了。"沈酥梨凝视着地上碎瓷,"许栖白,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洗手作羹汤。"

寅时三刻,沈酥梨辗转难眠,直至天光微熹才勉强合眼。

未料骤然被拽离锦被,对上许栖白森寒面容。

"你竟还睡得着!"

他扯着她伤臂将人拖下床榻,剧痛让她瞬间惨白着脸蜷缩在地。

晨曦中,她仰首望着这个同床共枕数载的男人。

"你发什么疯?"

"发疯?"许栖白拽着她衣领逼近,"粥里为何放肉桂?你可知肉桂醛会致子宫充血!"

"你说什么?"沈酥梨如遭雷击。

"你嫉妒我疼惜月月!"许栖白眼底泛红,"沈酥梨,这些年我独宠你一人,月月孤苦无依又怀有身孕,我接她回许家是念她可怜。你若不满大可明言,何须用此等下作手段!"

"就因你自己无法生育,便要害她流产?"

沈酥梨听着这些诛心之言,遍体生寒。

"你不信我。"

"是你执迷不悟!"许栖白扯着她往外走,"去医院,给月月赔罪!"

"我不去!"她眼眶通红。

"由不得你!"他掐着她手腕,"这些年我太过纵容,才养出你这副毒妇心肠。今日你非去不可!"

病房内,许栖白甫一松手便奔向病床。

"月月,可还疼得厉害?"

"你方才离开,我好怕……"江月泫然欲泣,"怕孩子保不住,更怕再也见不到你。"

"莫哭,我把人带来了。"许栖白将沈酥梨推至床前,"向月月道歉。"

沈酥梨与江月四目相对,后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小梨姐,我知你不是有心的。"江月抚着腹部柔声道,"只是栖白太紧张孩子,你别往心里去。往后……你还是别进厨房了吧?"

许栖白闻言,脸色骤然阴沉。

他盯着沈酥梨良久,终是开口:"明日你搬去梧桐苑,没有我的吩咐……"
沈酥梨刚迈进宅邸大门,仆人们便开始将她的个人物件悉数搬往隔壁宅院。望着那些与许栖白共同置办的器物渐次离场,她心底竟泛起几分释然。迟早要分道扬镳,省得亲自动手倒落得清闲。

"夫人,新居还需三两日才能归置妥当,先生说您可暂居此处两日再迁居。"管家躬身禀报。

沈酥梨轻颔首:"也好。"语毕径直走向后院的玫瑰园。

五月芳菲正盛,千朵玫瑰在暮春里灼灼绽放。她唤来花匠,命其即刻将满园玫瑰尽数采撷,连夜送往江月公寓。

"夫人,这些花您素日视若珍宝,平日里连折几枝都舍不得,今日怎要全数采尽?"老园丁捧着花剪颤声询问。

"嗯。"沈酥梨坐在藤椅中,望着工人们从晨光熹微忙到暮色四合,终于将整片花田清剿一空。最后一辆货车载着沾露的玫瑰消失在铁艺大门外时,天际已染上紫罗兰色的晚霞。

她执起火把点燃枯枝败叶,跃动的火舌瞬间吞噬了满地残枝。火焰与暮色在天际纠缠,绽出令人窒息的凄美。

"造孽啊夫人!这可是先生亲手为您栽种的玫瑰!"仆从惊呼着想要扑火,"这般焚烧岂不可惜?"

"他往后怕是无暇再侍弄花草了。"沈酥梨垂眸凝视跳动的火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屏保——那是他们新婚时在玫瑰丛中的合影。指尖轻点,拨通了远在异国的兄长电话。

"哥,你在哪个国家?我过些时日想去探望。"

"小梨?怎么突然要出国?和妹夫来度蜜月?"沈霖爽朗的笑声传来,"还是说小两口吵架了?要不要哥哥帮你教训那小子?"

"我自己去。"她望着火焰中渐渐蜷曲的玫瑰花瓣,"离婚协议已经签了,等拿到证书就动身。"

电话那端突然寂静,良久才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许栖白那个混账!他当真让外室怀了孩子?"沈霖怒吼震得听筒嗡嗡作响,"别怕,咱们沈家产业比许家大十倍不止!当年若不是看你痴心,我怎会允许沈氏注资许氏?既是要断,哥哥即刻撤回所有合作!"

"全凭哥哥做主。"沈酥梨望着火光将最后一片花瓣吞噬成灰,眼底泛起薄雾。父母早逝后,是兄长在海外白手起家,这些年沈家暗中扶持许氏的桩桩件件,许栖白始终蒙在鼓里。

回到主宅时,江月正泡在玫瑰浴中,满室飘香。"栖白,这些花是你送我的惊喜对吗?"女子赤足踩在花瓣上,笑得明媚,"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红玫瑰!"

许栖白望着浴缸中浮动的花瓣,蹙眉唤来佣人:"夫人呢?"

"太太说这是给江小姐的赔罪礼。"仆从话音未落,便见沈酥梨立于回廊阴影处。她今日着了件月白旗袍,愈发显得身形单薄如纸。

"小梨?"许栖白快步迎上,"新宅尚未收拾妥当,你且安心住着……"

"我知晓。"沈酥梨侧身避过他伸来的手,"江小姐生产前,我自不会扰了你们天伦之乐。"

夜半时分,沈酥梨被剧痛惊醒。冷汗浸透真丝睡裙,她蜷缩在床榻边缘,颤抖着摸到手机。铃声响到第三声,听筒里传来江月慵懒的声线:"许先生在沐浴,沈小姐有何贵干?"

"让他……接电话……"沈酥梨咬破唇瓣才挤出完整语句,下腹如刀绞般的痛楚让她眼前发黑。

"栖白~"江月突然娇呼,"小梨姐说她腹痛难忍,要你速速过去呢!"

许栖白接电话时嗓音还带着睡意:"沈酥梨,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栖白,我可能……怀孕了……"沈酥梨望着床单上洇开的血迹,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怀孕?"男人冷笑刺破耳膜,"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每月都闹这么一出,不嫌腻歪?"江月的嗤笑混着水流声传来,"小梨姐,就算要争宠也该换个新鲜借口,这血迹怕是例假来了吧?"

房门被重重摔上时,沈酥梨正试图爬向门口。许栖白揽着江月驻足门边,望着地毯上蜿蜒的血迹,眉间浮起厌烦:"沈酥梨,你还要作到几时?"

"栖白,救救孩子……"沈酥梨伸手抓住他裤脚,指尖沾着的血迹在米色地毯上绽开朵朵红梅。

江月突然捂住口鼻后退:"天哪!这血腥气熏得我想吐!栖白,我们的宝宝该不会也被吓到吧?"

许栖白眸光骤冷,抬脚挣开那只染血的手:"来人!把夫人送去西苑别馆!"

夜风卷着火星扑进窗棂,沈酥梨望着决然离去的背影,终于在失血与心碎中阖上双目。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似乎看见三年前的新婚夜——那时玫瑰开得正好,他执起她的手按在心口,说此生定不负相思意。
她再度睁开眼帘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

病房内寂静无声,唯有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与消毒水气味交织成网,将她困在空荡荡的病床中央。

走廊外忽然炸开护士急促的脚步声,碎玉般的对话随风飘入耳中:"听说了吗?许栖白太太要生了!"

"产子?可全院谁不知道许太太先天子宫畸形,这些年试管做了七八回,次次以失败告终?"

"具体内情哪轮得到我们议论,反正是早产,许总在产房外急得直踹墙呢!"

"要我说许先生真是情深似海,明知妻子生育无望还守着这段婚姻。这下总算是苦尽甘来,许家终于要有后了。"

沈酥梨阖上酸涩的眼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江月要生了?可明明才怀胎八月啊!

掌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男人暴怒的声线刺穿耳膜:"沈酥梨!你死哪儿去了?立刻给我滚到医院来!月月因为你任性妄为早产了,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十分钟,我只给你十分钟!等月月醒了你就跪在病床前磕头认错,否则我们立刻去民政局离婚!"

听筒里传来刺耳的忙音,沈酥梨望着逐渐熄灭的屏幕,喉头泛起铁锈味。

"许太太,你醒了?"主治医师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幸亏你家保姆发现及时,再晚半小时……"

"医生,我到底怎么了?"她忽然抓住医生袖口,声音像破碎的瓷片,"为什么会见红?难道说……"

老医生摘下眼镜,目光里满是惋惜:"许太太,我们尽力了。您上个月移植的胚胎……没能保住。要是能早两小时送医,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沈酥梨瞳孔骤缩,指尖深深陷入被单:"您说……孩子没了?"

"以您目前的身体状况,这次流产可能会造成永久性损伤……"医生斟酌着用词,"建议立刻联系许先生,术后恢复期需要家属陪护。"

手机在掌心疯狂震动,许栖白的短信如雪片般飞来:【十分钟到了!你在哪里装死?】【月月要是有个好歹,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许家大门!】【沈酥梨,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忽然扯动嘴角笑出声来。这笑声惊动了护士台,却让眼眶里的泪珠簌簌跌落。

"凝雨,能来中心医院接我吗?"她拨通闺蜜的电话,每个字都浸着血,"有件事,非得你帮忙不可。"

当宋凝雨搀着虚弱的沈酥梨离开时,许栖白正像困兽般在产房外打转。他第十三次拨通那个永远在通话中的号码,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许先生?"沈酥梨的主治医生抱着病历本,满脸疑惑,"您怎么在这儿?您太太刚做完清宫手术……"

产房大门轰然开启,护士抱着襁褓喜气洋洋道:"恭喜许先生,是个健康的小少爷!"

许栖白猛地转身,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月月怎么样?孩子多重?是男孩还是……"

医生望着他冲向新生儿室的背影,喃喃自语:"许太太流产?这怎么可能……"

许栖白脚步突然钉在原地,霍然回头,额角青筋暴起:"什么流产?你刚才说谁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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