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小市民出身的花袭人,因为家里吃不上饭,只得被卖到贾府当奴才,原本以为进入了龙潭虎穴,不想却是柳暗花明。
进入贾府当奴才的花袭人,发现这里与之前听到的传闻不一样,主子们不仅没有对自己朝打暮骂,吃穿和主子的还一样,为此袭人自认了这一条“奴才命”,安心接受这样的命运,并试图通过努力,成为奴才中的极品。 袭人最先是在贾母屋里服侍的,作为荣府第一颜控,贾母的身边的丫头都是“水葱”似的人物,所以从外貌上看,袭人并没有什么优势,但最后却是她成为贾母与了贾宝玉的丫头,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心地纯良,恪尽职任”。这里的“心地纯良”,大抵是袭人服侍贾母时,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贾母吧,如此自然也就能尽心竭力了。人心都是肉长的,长期以往,贾母又怎么不被这样的“纯良”之人打动呢? 所以,被贾母“素喜”的花袭人,就这么服侍了贾宝玉。而在服侍贾宝玉期间,袭人的工作仍旧是无可挑剔的,这一点众人都看在眼里,连不爱发言的李纨都承认“这一个小爷(宝玉)屋里要不是袭人,你们度量到个什么田地?”
然而,自始至终都将贾宝玉照顾得妥帖备至的花袭人,不仅没能再得到贾母的赞赏,闹到最后还当众斥责了她,这是怎么个回事呢? 在第五十四回,荣府元宵夜宴席间,贾母因见贾宝玉身边仅跟着麝月秋纹和几个小丫环,不见袭人,便说了: “袭人怎么不见?他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单支使小女孩子出来。” 在还没弄清楚袭人不出门的原因前,贾母就已经给袭人扣上了一个“拿大”的帽子,可知贾母对袭人已经心存不满了。 王夫人听后就解释啊,说袭人她娘刚过世,在热孝中呢,不方便到前头来。贾母听后点头,但马上又笑道: “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他还跟我,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 贾母这话说的,完全就是一个霸道苛刻的统治者嘴脸,但是事实呢?鸳鸯刚好也在热孝中,却被贾母放了假,所以啊,贾母这种苛刻,只是针对花袭人而已。
如此问题就来了,当初因为喜爱花袭人的贾母,怎么才过了几年,态度就转变如此之大呢?细究起来,不外乎是花袭人做下了这几件事。 与贾宝玉偷试 大约在贾宝玉十岁那年,贾宝玉做了一场梦,醒来后被袭人发现大腿处有了异样,当天趁着没人,便忙帮贾宝玉更衣,期间再次问起贾宝玉梦中之事。可是,在此之前,袭人已经明白了贾宝玉梦中经历了什么,此刻趁着周边无人旧事重提,分明就有一种挑逗的意味。很不意外的,贾宝玉在讲述完梦中的荒诞之事后,求袭人一同偷试。而袭人呢?自认为“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两人就这么偷试了一番。 袭人想的是,贾母是将自己当作宝玉姨娘的,迟早都是宝玉的人,所以现在和他偷试,也没啥问题。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我们看贾母自己怎么说的。 在第七十八回,王夫人禀报贾母将晴雯撵走一事时,贾母有些遗憾,她说: “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谁知变了。” 将来给宝玉使唤,那就是作宝玉的姨娘,所以要求那么苛刻,又要模样好又要针线好。而这里的一个“只”字,就将袭人排除在外了。
所以,袭人说的“不为越礼”,是自欺欺人,也是欺骗了贾母。 而相对于越礼与贾宝玉偷试,袭人后面作下的事,才更令贾母恼怒。 挑拨湘云一同挖苦林黛玉 在第三十二回,袭人求湘云为自己做针线时,湘云赌气称前儿听到自己做的被林黛玉铰断了,“他既会剪,就叫他做。”谁料袭人却回: “他可不作呢。饶这么着,老太太还怕他劳碌着了。大夫又说好生静养才好,谁还烦他做?旧年好一年的工夫,做了个香袋儿;今年半年,还没见拿针线呢。” 湘云称黛玉为“他”,那是人家身份平等,同为主子姑娘,可袭人是个什么东西呢?奴才、下人,但因为潜意识中对黛玉含有敌意,所以将这位本该她尊敬的主子姑娘称之为“他”,此一失礼。 林黛玉是贾母的心头肉,因身体孱弱不能劳碌,贾母呵护关怀,之让她好生静养。但花袭人言语中多有抱怨,抱怨林黛玉得到贾母的偏爱,挖苦林黛玉懒惰。天啊,这是个怎么的奴才?竟然能狂到质疑贾母的行为了?此二失礼。
最后,因为史湘云劝贾宝玉留心经济学问,被贾宝玉怒怼,袭人忙劝阻湘云,并搬出薛宝钗上次被贾宝玉怒怼的场景,言语中对薛宝钗的表现敬服不已,但马上抬出林黛玉做了反面例子: “幸而是宝姑娘,那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闹到怎么样,哭的怎么样呢。提起这个话来,真真的宝姑娘叫人敬重,自己讪了一会子去了。我倒过不去,只当他恼了。谁知过后还是照旧一样,真真有涵养,心地宽大。谁知这一个反倒同他生分了。那林姑娘见你赌气不理他,你得赔多少不是呢。” 因为知道自己不是贾母心中的“宝玉姨娘”人选,花袭人便试图投靠王夫人,所以王夫人深取的薛宝钗,成为了花袭人推崇的对象。花袭人推崇薛宝钗本没错,但是,每每同时,却不忘抬出林黛玉来躧上一脚,以抬高薛宝钗,这一点何其恶劣? 王夫人面前中伤林黛玉
贾宝玉被打后,花袭人终于找到了向王夫人表现的机会。原本不过是王夫人一次简单的问话,却成为袭人表演的舞台,滔滔不绝一堆大道理,最后重心落在“让二爷搬出来”这个问题上,原因是两个表姐妹都大了,要“防患于未然”,言语中有人和贾宝玉作怪了。 此言一出,王夫人被吓得半死,虽然花袭人同时说了“林姑娘和宝姑娘”,但这两个表姐妹,唯林黛玉和贾宝玉自幼坐卧一处,行举亲密。而且王夫人还恨不得让贾宝玉和薛宝钗亲近些呢。所以袭人这不是等于告诉王夫人,林黛玉勾引贾宝玉吗? 经过这一次“谏言”,袭人终于如愿以偿,被王夫人暗中提拔为宝玉的姨娘,每月领和赵姨娘一样的月钱。
所以,花袭人一路走来,从一个丫环变身宝玉姨娘,是一个欺骗贾母、辖制宝玉、打压诋毁林黛玉的过程,而这些行举,件件都不能容见于贾母,试想贾母在豪门大宅中屹立不倒几十年,袭人这点雕虫小技,又岂能逃过她的眼睛?对袭人恼怒憎恶,也就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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