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2月,邓华在武汉四野总部开会后,返回广州。在途中,列车停靠郴州车站。邓华透过车窗,看到了标志物——挺拔、雄伟的苏仙岭。少年时代,邓华曾在苏仙岭下的新华学校读过书。睹物思人,邓华决定利用路过郴州之便,作一次故乡行。
邓华第一时间去了郴州城的十字街头。这里埋葬着他的一个表弟“首培之”。当年湘南暴动时,担任少年先锋队中队长的首培之,领导小伙伴们站岗放哨。后来,又上了井冈山,任工农革命军第三十三团连长。
国民党地方政府视他为眼中钉,一次在首培之返乡后,被敌人抓获斩首。敌人为了“杀鸡儆猴”,把首培之的头颅悬挂在了一根电线杆上。其实不光是首培之,很多先烈的头颅都被敌人悬挂在了电线杆,场面十分血腥。首培之的尸体被弃于十字街头,是老百姓偷悄悄地将他掩埋。
悼念过首培之后,邓华回到了老家陂副村。此时的邓家,仅有兄长邓多英一家了。邓华的父母,前妻邱青娥都已经去世了。邓华原名邓多华,因为他参加革命的缘故,老父亲于1927年被关押在大牢里。邓华买通狱卒,在监视下,看望过父亲一次,这也是邓华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
邓父最后变卖家产,疏通关系才被释放。1936年,邓父去世。邓母则去世时间更早,于1930年就离开了人世。这次回到老家,看着一成不变的屋中陈设,让他想起了前妻邱青娥。
1924年冬,当时的邓华还不到15岁的时候,就由父母做主,让他和本县邱家的姑娘邱青娥结了婚。那时候男子15岁结婚很常见,毕竟“早生贵子,儿孙满堂”是普通人家最大的荣耀。
2年后,农民暴动的风吹到了郴县。邓华发现妻子从里到外都变了。她剪去了发髻,参加了县妇女界联合会。那时候,街上到处都在宣传反对父母包办婚姻,邱青娥对邓华说:“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点我不同意,我们过得不是很好嘛?”邱青娥的话,有试探邓华的意思。
邓华在城里读书,接触的进步女士不少,邱青娥担心邓华变心。此时的邱青娥已学会了不少像“自由”、“平等”的新名词,邓华高兴极了。邓华接下来的话,令邱青娥放下心来:“我们是奉父母之命结婚的,双方知根知底。但今后遇到有父母强迫儿女婚姻的,我们也要反对。”原来,在邓华结婚前,他的春柳姐,就是嫁给了邱家。
1928年,邓华的长子邓诗贤出生了。孩子出生5个月,邓华就参了军。邓父邓母都去世后,邱青娥就带着邓诗贤回了娘家。邓诗贤长大后,参军成为第四十六军的一名战士。1949年12月,广州报纸刊登了广州解放的消息,邓诗贤在上面的照片上,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邓华。
从样貌来看,邓华很像他的伯父邓多英。为了搞清楚邓华是哪里人?他去问了指导员。指导员告诉他,邓华是郴县人,邓诗贤听后心情很激动,便提笔给邓华写了一封信,由于不知道通讯地址,他只能请广州军事管制委员会转交。
当邓华在处理公文函件,看见“亲爱的爸爸”五个字后,他的心头一震。对于前妻和儿子,邓华觉得很亏欠的。因为他不在跟前,前妻长期积郁成疾,于1938年病逝。邓华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义务。让他高兴的是,儿子很有出息。不仅高中毕业,而且还参加了革命。后来从地下工作,转为了解放军。邓华读完信后,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妻子李玉芝和三个女儿青青、燕燕、英英。
不久,邓华听说有个参谋要去衡阳出差,便委托他把儿子顺道接来。10天后,在第十五兵团司令部门口,邓华见到了与他隔绝了22年的儿子。当时,十五兵团的政委赖传珠、副司令员洪学智都被这感人的场面打动了。洪学智不知道,邓诗贤已经在报纸上辨认出了爸爸,还叫他选一选。三人里,邓诗贤径直走向邓华,父子俩抱头痛哭。
1950年,邓华在儿子邓诗贤的陪同下,回了老家。这次回老家,邓华特地去凭吊了邓天生烈士的墓。大革命时期,邓天生是村农会主席,后来被豪绅花钱请的暴徒用锄头砸死。以前,邓华和邓天生有着同样的憧憬,那就是要跟随共产党创造出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社会。然而,革命胜利了,邓天生却长眠于地下。因为他家经济条件差,墓地只有一个小土堆,没有墓碑,更没有松柏。
邓华对陪同的村干部说:“应该为邓天生修坟立碑,给他的亲属以抚恤。”
在老家的日子,邓华惊喜地从一个亲人那里,收到了一张前妻领着四五岁时邓诗贤的一张照片。邓华看着里面前妻期盼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晚上,父子俩睡在一张床上,说了很多关于邱青娥的事情。邓诗贤忍不住地落泪,邓华劝慰儿子:“别伤心了,我们这代人,注定要作出重大的牺牲。”此时,邓诗贤能看到父亲的脸上,也已挂满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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