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省亲建的大观园、园内的建筑、陈设都极尽奢华。巨大的开支使荣国府寅吃卯粮,造成巨大的经济亏空,从此扎进无底深渊。后续的维护,又生出种种弊端。因人设事,人浮于事、贪腐成风;冒领滥支、侵吞公帑。要用人得有事情,没事也创造出事情。这是家败人亡的好办法。
贾家的那些旁系子弟,生活都很艰难,像贾芹贾芸之流,都想找就业机会。大家都知道只要能在府里谋得一份差事,捞钱就不成问题。这表明贾府管理的称赞巨大的漏洞,什么家业经得起这样祸害。如此管理贾家必将走向败落。
元妃省亲时用来装点宗教门面的和尚道士现在没用了。贾政要把他们挪出大观园,分散安置。贾氏旁支贾芹的母亲周氏,是个有心之人,平时总是在王熙凤跟前讨好。她听说贾蔷作了剧团团长。正盘算着要到荣国府为儿子谋个差事,从贾府领到银子,至少一半可以归自己。她就带一些礼物来找凤姐。凤姐觉得周氏素日不大拿班作势,说话得体,顺耳。她就答应跟他安排工作。看凤姐答应的理由多简单,就因为觉得她平时不大拿班作势。
本来贾府没有用人岗位的空缺,王熙凤还不知道怎么安排贾芹,就答应了。为了自己的面子,没有空缺就想办法制造一个空缺,恰逢要打发那些小和尚和小道士。王熙凤就跟王夫人拿娘娘说事,她知道姑妈在意元妃,她还知道,贾政听姑妈的,她就说不如把他们送到铁槛寺,每月拿几两银子就完了。王夫人跟贾政一商量,贾政就同意了。就像留住薛家一大窝子一拖子那样,贾政惯会按夫人的意思办。不过这事可比那事费银子。贾政叫贾琏来处理此事。
贾政派人来叫贾琏,凤姐就估计到是为了小和尚的事,当时贾琏正和凤姐吃饭,她就跟贾琏说,如果是这件事,你就按着我的话来说。凤姐把这个事告诉贾琏,毕竟名义上在荣国府,还是贾琏管家,虽外头用人,是男人管,但主意还得屋里人来拿。派人这种事本该由贾琏负责。贾琏没有直接答应,凤姐便把头一梗,把筷子一放,似笑不笑的瞅着贾琏。贾琏立刻就不说话了。本来贾琏已经答应贾芸了,说贾芸求他好几次,都答应他了,现在有这个机会你又要抢。王熙凤说娘娘还叫园子里多种树和花草。到时候那个事叫芸儿管。王熙凤想到的至少只是自己答应人的事不能丢脸;至于她的丈夫自有办法抚慰。
本来管家是贾琏,贾琏接受凤姐的主意,事实上真正当家的是凤姐,贾琏成了傀儡。贾琏更关心的是风花雪月的事。接下来贾琏就说起昨晚夫妻做爱的事。他说这也罢了,只是昨儿晚上,我不过改个样儿,你就扭手扭脚的。凤姐马上变成一个小女生。很害羞的笑了,啐他一口,低头吃饭。作者写凤姐英风俊骨,也有风流韵事,但总是这样旁敲侧击的顺带着写。就像前边写的贾琏戏熙凤那样,绝不出现污秽的笔墨。切不要小看这一段,这个小细节表明此时贾琏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亲密的;告诉我们贾琏的本事就在床第;如果没有这一段,一对小夫妻整天在一起只谈论工作,那就太没有趣味了。
贾政问的果然是这个事,贾琏完全按照凤姐的意思,安排贾芹管理。本该一个月一领,凤姐却一次批了三个月300两银子。贾芹到银库领了银子。叫小厮把银子拿回家,雇了一个大叫驴自己骑;又雇了车,把那二十四个小和尚小道士接出来。送往铁槛寺去。这钱是供养这群小道士小沙弥的。贾芹在其中不知要克扣多少,在贾府,很多事都是真正的花费只有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都被管事的谈为己有了。贾芹随手拈一块给掌秤的人。这是公款,贾芹已经将这些银子完全看作自己的了。
这个大家族的管理没有任何章法。人事安排名义上由贾政、贾琏来管,贾政听王夫人话唤贾琏。实际上他们叔侄两个,一个不管,一个管不了,决策者是王熙凤。对小和尚和小道士的安置,显然贾政的意见是对的,分散安置,用时一呼即到,平时的费用哪用那么多。
这件事说明,王熙凤也在蛀空荣国府,而她信用的这些亲信,不断增加。荣国府内囊怎么能不尽。似乎轻描淡写的一个情节,埋伏了贾府衰败。
凤姐是王夫人的亲侄女,贾琏是贾政的亲侄子,都是值得家主信任的人,但是很多事情表面上是贾琏在管,其实往往任由王熙凤摆布,缺少必要的监督,必然产生腐败,难免会出问题。成为贾府大堤上的蝼蚁之穴。那些小和尚道士集中在铁槛寺供养,设专人管理,完全是因为贾芹的母亲周氏求到凤姐。王熙凤喜欢显示自己的权力,在这件事上,她既不管和尚道士有没有用,也不考虑费用支出。白白供养这一批人,王熙凤还给出每月100两银子的高价。荣国府的利益居然不如她自己的面子重要。实际当家人如此,是贾府衰败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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