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县老爷委派公差,武松需要离开阳谷两三月时间,离开之前,武松反复交代自己的哥哥武大要“晚出早归,看好门户”,也隐晦敲打了潘金莲那颗不安分的心。武松离开后,武大也确实听从了兄弟的交代,日上三竿不出门、晚霞未出便回家。只是,让武松没想到的是潘金莲早就被人盯上了;更何况,女人看是看不住的! 在西门庆的反复央求下,王干娘要来上等白绫、蓝绸、白绢和十两好锦,开始了罪恶之旅。 王干娘以提前制作寿衣为由,请求潘金莲帮忙做活,并成功将潘金莲请到了自己店里,为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私下见面提供了绝佳机会。 要说王干娘,绝对属于“多年成活变成妖”的典型人物,这样的老婆子在接人待物、人情世故方面基本都已经修炼到位;再加上王干娘经营的茶馆本就是一个人来人往的信息集散地,这就让王干娘具备了“拿下”潘金莲的充分条件。
毕竟在大户人家待过,毕竟见过世面,潘金莲一看到王干娘的衣料便由衷感叹: 果真是好料子! 这就是王干娘向西门庆要来上等衣料的目的,有理由将潘金莲叫到茶馆,制造和西门庆见面的机会;更能借此强调西门庆的财大气粗,让潘金莲心向往之。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但“由奢入俭难”,潘金莲曾有过大户人家的生活经历,现如今又生活清贫,王干娘便抓住了这个人性的弱点,开始引诱潘金莲: 娘子是见过世面的,有眼力!我这位施主大官人,确是个有钱人哪,那家里赤的是金白的是银,钱过北斗米烂成仓啊!我说了娘子也许不信,就这些料子,还不及他家九头牛的一根毛呢。 哪个女人不倾慕有钱人,哪个女人不向往有钱人的生活,更何况,凭着潘金莲的相貌和身段,也绝对配得上这样的大户人家。潘金莲虽然没有说话,但双手却在不停摩挲手中的衣料,她已经心生羡慕,甚至心生幻想了! 行了,西门庆的财大气粗介绍完了,接下来,自然要替潘金莲惋惜。两方面对比,才能对潘金莲形成直观冲击,才能摧垮潘金莲的心理防线。 只是,如果王干娘直接劝说潘金莲,总有些预先设计的嫌疑,所以,她必须绕个弯儿。 我们来看王干娘的具体操作——一脸羡慕,反复打量着潘金莲,说道: 我看见娘子这般模样,想起我三十年前,我虽然没有娘子这般美貌,那也红遍了整个儿的阳谷县哪。 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现身说法”,既能打消潘金莲的怀疑,又能提供充分的说服力。再来注意这样一句——“我虽然没有娘子这般美貌,但也红遍了整个阳谷”,这句话极为关键,乃系下面两句话的铺垫,我们继续往下看。
怪就怪在没嫁个好老公,一辈子窝囊又受穷,现在虽说开了个小茶馆,倒跟那讨吃要饭没什么两样。 这句话的重点在于“红遍了阳谷县”,强调了和潘金莲的共同点,咱俩虽然都是美人,但却只过上了清贫生活。很明显,这是王干娘在替潘金莲惋惜! 可这话又说回来了,我那老公啊,虽说命短,却也会风流,老身也算没有枉费青春,这么一想啊也不算亏! 这句话的重点在于“我虽没有娘子这般美貌”,强调了和潘金莲的不同点,我虽然不如你长得漂亮,但却并未枉费青春,不像你只能守着一个枯树皮的寸钉男人。很明显,这是王干娘在替潘金莲不值。 这两句话可谓戳中了潘金莲的软肋,“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潘金莲过得什么日子,她自己心里清楚。 注意,潘金莲的表情变了,就算生活清贫、晚年凄凉无法触动潘金莲,可“青春枉费”又该如何破解? 如何破解呢?王干娘轻咳两声,给出暗号,西门庆该出场了! 西门庆出场,需要一个合适的过渡和引见,要不然太显突兀,我们再来看王干娘的介绍方式: 大官人,去年你给我的衣料确实是上等好料,老身不敢随便糟蹋,特意请来了娘子,你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力。 合情合理,顺理成章,西门庆能送给王干娘衣料,说明两人关系不一般,这也就能解释西门庆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前来茶馆?因为人家本就是熟客! 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会面也就变成了合情合理的巧合! 然后,王干娘转身面向潘金莲,介绍道: 娘子啊,这便是我给你说起的西门大官人哪。 一句话,就让潘金莲对西门庆的整体形象有了充分认定——哦,这就是那位财大气粗的爷啊,长得还挺俊。
行了,对话顺利转移到了西门庆和潘金莲的身上。潘金莲行礼见福,西门庆也赶紧回礼,问道: 不知是谁家宅上的娘子? 如何让两人成功搭上话,是让两人建立联系的关键所在。西门庆如此性急地发起询问,潘金莲自然不好意思回应,于是,王干娘再次帮腔: 那日叉竿打得不疼,大官人便忘了? 西门庆整日魂牵梦绕,还能忘了?很明显,王干娘的这句话是说给潘金莲听的,为潘金莲提供了一个答话的台阶。 有了这句提醒,潘金莲只能赶紧表达歉意: 那日奴家一时失手,官人休怪! 好了,两人之间的联系成功建立,“在一起”的整体计划迈出了卓有成效的关键一步。 “撮合”的灵魂在于不断替对方说好话,潘金莲作为被动承受的一方,乃系被劝说的对方,王干娘继续替西门庆说好话: 这位大官人,一生和气,从不记恨! 有钱、大方、俊朗,还有着如此好的脾气秉性,西门庆的形象进一步提升,潘金莲对其的好感更是得到了突破。 心急的西门庆刚要上前继续说话,王干娘便以“喝茶”为由将其劝阻,然后,西门庆又有了一次表现机会: 有好茶也与娘子一盏。 小恩小惠对女人造成的影响和冲击,绝对不容小觑,这是基础形象的搭建,更是获取对方好感最为便捷的方式。
只是,此时的潘金莲到底还有着矜持,想着赶紧离开,回家做活。我们再来看王干娘的反应: 好啊,娘子要走,老身也不强留,这活儿啊不急,改日再来也行! 刚刚建立了联系,王干娘为何不趁热打铁,一举成事? 我们来看王干娘的解释: 大官人是过来人,这种事急不得! 这种事,确实急不得,潘金莲的内心再是不安分,也不至于首次见面便彻底放开。 当然,除了王干娘对“撮合”进度的精准把握,她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目的,我们继续往下看。 心急的西门庆表示我能不能明天再来,王干娘则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哎呀,明日,老身还想请姚二给打副手镯呢! 好事不成,王干娘才能掌握绝对主动权,才有借此索要更多的好处。职场上,这叫“争取利益最大化”;官场上,这叫“合理控制并利用现有资源”;商场上,这叫“饥饿营销”;开个茶馆,确实委屈了王干娘! 此时的西门庆还有别的选择吗?只能痛快给出回应: 王干娘要打多重的? 第二天,王干娘再次找来了潘金莲,西门庆也再次“恰好”出现在茶馆,见面又是一句客套话: 小人来得不巧,又打扰娘子了! 王干娘再次为西门庆的出现寻找合理理由,赶紧帮腔: 大官人来得正好,老身哪正找大官人有事呢! 而潘金莲呢,还是一样的矜持,还是给出了昨天的表现: 干娘与大官人说话,奴家回去做活儿!
经过王干娘昨天的撮合,这件事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了,成功的关键在于给两人制造一个独处的机会。可这个机会,西门庆不能提出来,甚至为了避免嫌疑还需要主动退出: 唉,一客不烦二主,娘子与王干娘做活儿,我走便是! 这个独处的机会,西门庆不能说,潘金莲不好意思说,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媒婆”的重要性了,王干娘再次出场: 哎呀,这个要走,那个也要走,莫非嫌老身伺候不周啊? 先用一句“道德绑架”,让两人不好意思再提出离开的想法。只有不走,两人才有独处的机会。 你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有缘这里相逢,今日应该多喝几盅才是啊!要是走,也是老身该走!我去弄些酒菜来,一并将你们二位谢了啊! 一个是送给王干娘衣料的西门庆,一个是帮王干娘做衣服的潘金莲,王干娘想要一并感谢,合情合理,份属应当。 面对这个提议,潘金莲该如何回应? 拒绝?你嫌人家照顾不周? 答应?那好,王干娘还有最后一句交代: 娘子,你代老身陪陪大官人,老身去去就来。
独处的机会,有了;罪恶的源头,有了;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作死之旅,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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