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20年,我好像还没有磨平棱角,每一个访问、每一个舞台、每一首歌,我对它兴奋的程度、期待的程度,都像第一年入行时一样。”
20年,几乎是截至目前一半的人生。这半生有高有低,有急有缓,所幸,她总能给自己新鲜感。眼下,通过节目和新歌,她也在不断制造新鲜感。
相遇
这些日子,录制《声生不息·大湾区季》占据了薛凯琪的大部分时间。虽然有点累,但她录得特别兴奋,“我小时候听了很多经典的歌,这次我可以致敬很多歌手,也有很多机会跟一些从来没有合作过的歌手碰撞”。
薛凯琪从不给自己的演出打分,在竞演类音乐综艺里,她向来把舞台当成乐园,去玩,去享受。《声生不息》录制近半,若要选一个最难忘的舞台,她会选与合作的《你你你为了爱情》。
“上《声生不息》,你会想要看一些你没有想过会发生的事。”薛凯琪说,“我不知道你们爱不爱看,反正我自己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我都想我灵魂跳出来自己看一看,因为我觉得很神奇,我跟她唱粤语歌,还跳舞。”
在长沙,薛凯琪还要挤时间练新歌,为接下来的内地巡演做准备。她说自己“太慷慨了,太给力了”,为演唱会列的歌单两张纸都放不下。一些新歌可能会跟着巡演陆续发表,最终组成一张专辑,连同今年已经发表的《剩下的你听懂我吗》《月》和《让心打开》。
(图/《声生不息大湾区季》)
这些新歌的最初蓝本,来自薛凯琪用英文随手写下的故事。确定词曲作者之后,她把故事誊写成中文,有的还配了手绘图画,“像一封情书一样”发给大家,每封的主题都是:相遇的美好。
“相遇不是人跟人之间而已,也是你相遇的故事。就算你遇到有一些人让你心碎,那你要心碎过才会知道,你跟什么人相处才是匹配的。”
写《让心打开》的故事时,薛凯琪的最初想法是帮助困境中的听众,告诉大家:不只她幸运,每个人都幸运;不止你有想放弃或倒霉的时候,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时候,心态决定一切。
知名作词家、薛凯琪新歌《让心打开》词作者姚若龙回应:“既然你想给这个光,我就让你想讲的故事里那个‘靠’,就靠在你的胳膊上,你的肩膀上。”
“就提醒大家,有的时候,可能你听这首歌,你看我的演唱会,这刻我是你的依靠。而把这首歌发给你妈妈的时候,你也可以是她的依靠。”薛凯琪补充道。
从2012年的单曲《9:55pm》开始,薛凯琪写故事的创作方式,已经延续了好多年。不过,眼下这张专辑在内容上不同以往。
“以前我是想到啥写啥。我现在是觉得,有的时候我的负面也只是一刹那,但我的一刹那人家听进去了,可能会变成了他的信念或一生。”意识到自己的社会责任,她就没那么任性了,考虑得更完整一些。可是,那个不完整的,也是她。
“负面的我、正能量的我、懒惰的我,不都是我吗?”薛凯琪拿手边的餐叉作比,“只是我想要给哪一个叉子给你看嘛。我以前打开了那个,那我现在打开了这个。我最想要每一分每一秒的凯琪都是我,但没办法,我不是每个时刻都让心打开,我有的时候也失败。”
尽管深知“想成为”和“已经是”是两回事,薛凯琪也还是在努力,努力变成歌词里积极乐观、平和豁达的样子。
(图/《声生不息大湾区季》)
为何选择今年去传递这些信息?薛凯琪的回答是连着一串笑声的“因为我活一半儿了”。她不奢望自己像前辈那样唱到80岁,“人生就像电影一样,我觉得我还有体力的时候,想要留下——又想哭了,哈哈哈——留下来一个比较丰富一点的电影吧”。
现在,薛凯琪认识到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她想起码负责任一次,“我日后可能会再任性,但是我想要留下来一个这几年我想要达标的薛凯琪”。
依靠
工作中,薛凯琪喜欢面对面交流,对于粉丝,她也是如此。之前过生日的时候,除了抽奖和一起做游戏,她还会和粉丝们一起捡垃圾,或一起到慈善机构帮忙。最近一次生日会,她请了一位专门研究疗愈的朋友给大家颂钵。
“好多瑜伽垫子,每个人躺那儿,我也躺着,去听那个声音。每天太多信息,太多想法,太吵了。有的时候你静下来,就可以做个好一点的决定,为自己、为这个社会。然后放松,放过一下自己。”
在薛凯琪的建议下,疗愈师加入了一些特别的引导语,比如“谢谢我们的腿,因为它们陪我们走了好多路,有的比较难,有的比较容易,但我们要永远记得感谢自己”。
薛凯琪非常享受颂钵营造的空灵氛围,就像在旅途中忽然看到一片海,可以盯着它发会儿呆。颂钵结束后,一位粉丝向疗愈师道谢,说自己最近一直失眠,没想到能在几十人的房间里入睡,而且是白天。
薛凯琪旧照。(图/微博@薛凯琪)
“所以我觉得,当然捐款、探访那些都是做慈善,但有的时候你想要做慈善,其实不需要很具体。慈善不一定跟钱有关,因为钱比我要多得多的人也可以不开心,对吧?街头上卖玫瑰花的那些婆婆,也可以活得很开心。”
这样的想法体现在薛凯琪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今年,在出道20周年这个有纪念意义的节点,她希望用作品传达自己对于相遇和人生的理解,让大家感受到正向的能量。
除了支持和参与各类公益行动,她的新歌还尝试做了手语版。她说:“我觉得这20年的际遇与体验,不该以我一个人为中心,而是与所有人分享这些爱,一起记住这一年。”
与此同时,薛凯琪还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曾听过粉丝各种各样的倾诉,有的是抑郁症,有的是失恋。还有一位粉丝深受情绪病困扰,她的男友想方设法联系到薛凯琪,请她帮忙一起给女友制造惊喜。
“但粉丝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这么坚强。我希望他们通过我的歌曲,我的访问,我在节目里面的状态,我表现出来的三观,觉得可以依靠在我的身上。而我为什么会那么正能量?因为我一直以来也依靠着粉丝,依靠着我身边的所有。”
薛凯琪旧照。(图/微博@薛凯琪)
薛凯琪接着说:“因为你们的回报,跟我说这些故事,让我觉得我值了,且我走的路是对的,我才这样走下去,才会有这些启发,才会有这些灵感去做这些歌。所以大概我们是互相地依靠。”
做艺人,飘来飘去是常态,但薛凯琪不觉得缺少安全感,“因为安全感不是地方给你的,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哪里是家,也是你自己定义的。如果感情好,其实哪里都可以是家,哪里都可以有你的家人”。
成长过程中,父母是薛凯琪最重要的依靠。
薛凯琪生长在一个喜爱文艺的家庭。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在家听歌,从卡朋特、披头士,到、梅艳芳。久而久之,她也爱上了这些歌手,特别是张国荣。
“那个爱大到因为我对你(指张国荣)有兴趣,所以我对入行有兴趣。我本身对做明星没兴趣,但是因为你(指张国荣)在。”薛凯琪回忆道,“我入行那年还想能不能见到他,但(20)03年我录好歌了还没打歌,所以还没有活动和节目。他是(20)03年走的。”
时间
从香港到内地,从音乐到影视,薛凯琪感受着各种各样的忙碌。她不会规划未来,却自称“变态”地喜欢把自己的时间排满,“有可能不是个活,但我天天都是满的,要么上课学跳舞,要么上课学声乐,或是我在研究啥。玩的时候我也要玩得很投入”。
被问到“这种对时间的紧迫感是很早就有吗”,薛凯琪陷入了沉默。她用手指抵着下唇,想了好一会儿,说自己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一年,薛凯琪未满13岁,因为不听话被妈妈关在了房间里。站在粉紫色的地毯上,她没有哭闹,而是为几小时见不到妈妈而难过。
“而且我的想法天马行空,所以就算关在房间也有很多可以玩的,只是她不知道。但是我就觉得好浪费,在我生命结束之前,我有几个小时没法见你。”虽然不知道为何从小就有这种想法,但薛凯琪知道,生命里的每分每秒都很宝贵,“你不能浪费它”。
时间给薛凯琪以礼物,也曾给她制造困境。在与困境共处和走出困境的过程里,她变得越来越豁达,越来越有力量。
(图/《声生不息大湾区季》)
2013年末,单曲《Better Me》问世的时候,薛凯琪以为自己的抑郁症已经好了,可没过多久,她又陷入了“特别负面”的情绪。这时,《Better Me》突然火了,她却萌生了“放弃自己”的念头。
薛凯琪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病还没好全,“就像感冒,病菌、细菌还有呢,你会传染给别人,你还会咳嗽”。她忽然觉得“好烦”,“歌怎么就爆了?我都没打过这首歌”。更令她难过的是,好多歌迷把歌名做成了文身,甚至有一个粉丝“把整份歌词文在了背后”。
“不能骗人啊!如果这刻放弃,我弄垮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命而已,还垮了好多人的一个信念啊!(他们会想)原来她也好不了,那可能我也好不了了。”想到这里,薛凯琪决定留下来,“但那个留下来不是说活在这个地球上而已,不是做个活死人”。
许多人第一次接触“抑郁症”这个词,是通过一些知名的艺人,这难免会造成一种感知:艺人更容易抑郁。然而,薛凯琪不认为,她曾经受到负面情绪困扰,是跟艺人这份职业有关系。
“说实话,我觉得做艺人没什么特别,它就是一份工作。耕田也很难呀,所以我觉得跟职业无关。但是我容易陷这么深,说跟职业有关也没毛病,因为这个行业比较特殊。”
但是,她希望自己能辩证地看:“如果我赖行业,那就代表自己永远没有问题。有一天我退休了,或者我是个画家,我发现自己还是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那我不是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所以应该不关第三方的事。自己还要学习,(因为)不够牛嘛。”
此刻,我看到了一个将自己拉出混沌的人。那泛红的双眼和淡淡的笑容,流露出释怀后残存的酸楚,但这酸楚很鲜活,因为它来自一颗重生的心。因为这颗心,即便负面情绪还会来,她也不再有“想要结束我的生命”的感觉。
“有的时候会很负面,但是我觉得进步的地方是我把这个时长缩短了。然后有的时候,一负面我就会去找太阳,去有太阳的地方晒一晒,冷静一下,然后会一直跟自己聊天,去说服自己说这不是真的。”
薛凯琪生活照。(图/受访者供图)
薛凯琪再次拿餐叉作比:“这个事情比方说是一个叉子,我见到的叉子能跟你见到的一样吗?我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画面、这个评分,去这么评这个叉子?所以当我很愤怒或者哭的时候,我说凯琪你能不能努力一点,把这个比较负面的情绪给它缩短?”
在学习缩短负面情绪的过程里,薛凯琪看到了自己的进步,可她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完美,所以学习永无止境,“我奔着日后可以再好一些”。
找到
通过资料和报道的展示,薛凯琪父母的严格家教早就不是秘密。她坦言,自己也曾被激发起逆反心理,但那种逆反只是想要快点长大,好对自己的人生更有掌控权。
“有一次我跟我妈妈说,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机会写自己的小说,当然我完全能理解,你不想要看这本小说的时候,看到有一页是我跌倒。但是你整个人生也有跌倒的时候,你希望那时候没有跌倒,但是再来一次还是会那么做。”
就像张爱玲写的,“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条路每个人都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薛凯琪当时告诉妈妈,自己尽量不跌倒,但是想自己写自己这本小说。“中途就跌了嘛,”她冲我哈哈一笑,“但是我觉得也蛮好。”
薛凯琪舞台照。(图/受访者供图)
年少时,薛凯琪没有做过对抗父母的事。她知道,尽管有时不是自己最喜欢的方式,但父母的严格都是出于爱。这样的理解力和共情力,似乎是那个年龄所不该有的强度。
“我嫌我共情力太强了,我就想少一点。”薛凯琪又有点想哭了,“太敏感了,哈哈哈,敏感到我害怕。但可能我不是那么敏感,我也不是我。”
敏感的薛凯琪不仅喜欢用小说和电影作比喻,也喜欢看它们,爱情片和关于人生、心理的书是她的最爱。近来,忙碌的工作没留下整块的时间给她完整看一部电影,她就在抖音上刷因纽特人的纪录片,“我觉得好有趣,人怎么样都可以生活”。
喜欢爱情片的薛凯琪,也唱了许多令人难忘的情歌。在她看来,爱情和亲情、友情同等重要,“但是爱情是一个让薛凯琪去发掘,原来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题目,它会改变我人生的很多看法”。
年轻时,她谈恋爱是“荷尔蒙来了,我真的很爱你就可以为你死,为你活”,可是现在,她会觉得“原来这些东西都是让你去找自己”。
(图/《声生不息大湾区季》)
今年,薛凯琪对“找自己”有了不同的想法:“以前是铁定觉得我找全了,但这刻我是知道,我能勇敢找的,我已找了,我能看见我该怎么找的,我已找了,但还有一块(没找到),我是清晰的。”
幸运的是,被找到的部分薛凯琪大多“比较喜欢”,少数不那么讨喜的会让她非常自责,“有的时候会跟自己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子,你是不是‘有病’”。
因为自责或被抹黑而哭的时候,薛凯琪都“特别心疼自己”。她也希望能少哭一点,“但这个哭吧,这个共情吧,发生了也没办法改,这个是我觉得与生俱来的,它就是这样”。
在这个人人可以发声的时代,薛凯琪不再纠结于外界评价。“我是一部电影,电影就是可以有票房,可以没票房,人家看一秒都可以评估你,就是会有人喜欢你和不喜欢你,不是很正常的吗?每个人都爱你……”她脱口秀似的话锋一转,“也不错!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嘛。”
很大程度上,薛凯琪身上的少女感是这份好心态造就的。这样的心态,也让她在舞台上更加投入。现在,比起曾经的“美少女”标签和网友起的新绰号,她自己的愿望是,“想要大家看到我是个人,就是一个偶尔会有瑕疵的人”。
“但我尽量完美,我是说舞台,别的我没有想。我没办法(和)每个人都做访问,所以大家如果想要了解我多一点,就可以了解我的歌。至于想要大家觉得你是个正面的薛凯琪,是个搞笑的薛凯琪……我没那么想过,我想要大家觉得我是个很努力的普通人。”
薛凯琪舞台照。(图/受访者供图)
薛凯琪接着说:“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努力吗?因为你看自己不够好,但是你看到你自己的缺点,也是一种好。”
这些年,她在提升唱功上做了很多努力,有些问题在努力改正,有些缺憾却打算保留,“比如有一些发音,可能我还是比较有自己的一个氛围感,这个我就不想改了,因为我没办法改到每个人都喜欢”。
编辑 宋爽
校对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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