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欧洲对特朗普重返白宫有经验性的心理准备，然而特朗普2.0显然是超出欧洲人想像的升级版。先是特朗普加码要求北约盟友把军费开支从2%提高到5%。考虑到欧洲的政治和经济现实，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比如以德国为例，5%意味着联邦预算的40%。随后，其目标竟指向盟友的主权和领土，包括加拿大、巴拿马和丹麦的格陵兰岛。而且还不排除使用武力。并一再声称这绝不是开玩笑。这种做法完全超出了欧洲盟友的底线：毕竟涉及领土和主权的战争正在欧洲爆发，欧洲对此完全不可接受。

不管这是否是特朗普的谈判手段：提出离谱要价占据谈判上风，以让对方妥协。仅这种方式就已经极大损害了美国一手打造的、欧洲竭力维持的国际秩序的基础，更使得欧洲应对俄乌冲突缺少了正当性。

最后则是为特朗普当选立下汗马功劳、有“第二副总统”和“第一好友”之称的马斯克公然以各种方式支持欧洲极右政治人物，以此干预欧洲主要国家内政。德国即将举行大选，马斯克称总理朔尔茨应“立即辞职”。与此同时，他全力支持极右德国选择党，称该党是德国“最后的希望火花”。对另一个重要盟友英国，则呼吁首相斯塔默辞职，提前举行选举，甚至进行了一项关于“美国是否应该将英国人民从暴政中解放出来”的民意调查。

至于特朗普本人，则借就职仪式，邀请欧洲的极右政治人物参加，却将传统盟友的执政党拒之门外。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就毫不掩饰对极右政治人物的支持。这一次不过手段更加猛烈。和对欧洲盟友强硬不同，上任前后的特朗普对华则不断示好。他就职之时，非同寻常的打破惯例邀请中国国家领导人出席就职典礼，中国也是罕见的首次派政府高级代表团莅临盛事。

不仅如此，特朗普在就职前一天就让TIKTOK恢复了服务，延后75天实施禁令。并提议中美成立合资公司，各占50%的股份。而在就职前三天更按传统和中国领导人进行通话。也就在几乎同一天，美国媒体透露特朗普要在就职一百天之内访问中国或邀请中国领导人访问美国。要知道，中美建交以来双方唯一没有互访的就是拜登政府时期。此前，他更在就职前的记者招待会上表示：“美中两国联手可以解决世界上所有问题”。

尽管如此，中国非常清楚，中美是结构性战略矛盾。美国作为守成国家，确保霸主地位是其国家最高利益，它把中国视为唯一有挑战能力的竞争者而全力遏制。中国则要排除一切阻力，全力发展实现中华民族复兴。这决定了不管美国谁执政，都要对中国进行全方位打压，区别只是方式和手段不同。

事实上，如果回顾特朗普第一任期，中美也是高开低走。因此，中欧都很清楚，从长期来看，特朗普化的美国对双方都是威胁，彼此需要抓住这历史窗口，联手合作应对。这其中最具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效果的就是重启中欧投资协定。这个协定历经七年谈判才于2020年完成。在中美2018年起进入全面战略博弈的背景下，这个成果对双方都是战略性的。因此尽管当时拜登刚刚胜选还未就职，但已经公开表示反对。并在他上任仅两个月，就利用大西洋主义和价值观两大因素迫使欧洲加入美国制裁中国的行列，从而成功将此协议冻结。

现在面对特朗普化的美国，最有效、最具象征意义、成本也最低的做法就是重启这个协定。它能够实实在在的显示中欧真正摆脱双方的分歧而开始务实合作。

其次今年是中欧建交五十周年。双方将举行高峰会谈。可就支持和捍卫全球化、自由贸易、全球秩序、全球治理包括气候变化、应对疫情发布联合公报。由于这些都是特朗普化的美国所强烈反对的，中欧联手应对美国的意味深厚。除了政治宣示，还应该有具体的指标性合作议题。比如以推动绿色转型为目的，欧洲取消对中国电动车的关税，中国也相应取消对欧洲的反制措施。

至于中国，也应把解禁华为、放松或解除对中国光刻机设备的限制、推动双方在一带一路上的合作列入双方的会谈议题。无论是否能够达成，双方仅就这些议题进行谈判本身就能产生巨大的外交效应，中欧都可进可退。最后，中方借特朗普要改变对乌克兰援助政策的契机，推动结束这场冲突，以消解中欧关系改善的一个障碍。

宋鲁郑（复旦中国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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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