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的一天,解放军第127师正在召开内部会议,谈论军队工作。按说这种会议,师长和政委有很高的话语权,但这一次气氛却明显不同,有“工作组”的人在场。师长张万年没有讲上几句话,就屡屡被相关人员打断,提问一些尖锐的政治问题,表现出对张万年的怀疑态度,甚至暗示张万年有所谓的“黑背景”。
这时候张万年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举动,只见他抄起眼前的茶杯,猛地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这会不开了,你们还不如直接隔离审查我!”张万年师长的情绪如此激动,在往常是很罕见的,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一直是个低调内敛的人。事情的起源是3年前的“九一三事件”,此事波及面甚广,各大军区都有干部被审查。当时张万年和关光烈搭档,分别出任127师的师长和政委。事发后张万年和关光烈都被上级带走,回来的却只有张万年一个人。
并不是张万年没有嫌疑,而是当年没有足够的证据。关光烈曾是四野统帅的秘书,九一三之前进京见过林立果,后来关光烈被审查了整整10年。张万年跟关光烈一样,都出身第四野战军,但他的背景和关系不像关光烈那么深,加上事发前张万年一直在127师,没有去北京,所以组织暂时没有对他进行隔离审查,仍然让张万年主持127师的工作。不过张万年此后的日子并不安生,隔三差五就有工作组来127师跟他进行深谈,气氛紧张。部队里议论纷纷,这令张师长的工作很难开展,心理压力更是非常大。
张万年原本是组织重点培养的军事干部,他统领的127师是我军王牌“铁军师”,历史最悠久;而在1971年张万年即将晋升为陆军第43军参谋长,前途非常光明。突遭如此事件,导致自己陷入低谷,心里怎能不憋气?而且一般的审查,持续几轮就该有结论了,不会迁延日久。这一次张万年却被审查了3年多,甚至到1974年还要在师级会议上当众“受辱”。憋了这么久都没爆发,情绪郁结到极点,摔茶杯的举动似乎就不难理解了。
但这一摔不要紧,惹上了新的麻烦。工作组以张万年态度恶劣、不配合调查为由,把事情捅到了他的上级主管部门武汉军区。战友和下级都替张万年捏了一把汗,这几年虽然他处境不利,但组织一直没做出正式的处理决定,这一次张万年恐怕是真闯了祸,难以继续留在部队里。九一三事件时,武汉军区司令员是曾思玉中将,武汉军区受到的冲击不小,127师的情况几乎就是整个军区的缩影。当时曾思玉和军区政委刘丰都被带到北京调查,结果刘丰遭到严厉批评(向海军政委李作鹏泄密)没能再回到武汉,曾思玉则继续担任司令员。这跟张万年、关光烈的境遇有多么像?
基于这种情况,虽然曾思玉心里比较信任张万年,却不方便在公开场合为其讲话,毕竟军区司令部内都出了问题,何况下面的一个师。1974年张万年摔茶杯时,武汉军区司令员已经换成了开国上将杨得志。很大程度上讲,这是张万年的幸运。杨得志将军在九一三事件时,正担任济南军区司令员,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联。将军一生战功赫赫,为人也非常正派,在军内的威望很高。杨得志有讲话的资本,他当即表态:什么案子查3年没结论?乱弹琴!张万年是个很好的师长,我看他摔杯子有摔的缘由。尽快得出结论恢复清白!杨得志很反感这一类斗争,他认为内耗会伤害同志、影响军队。
得益于大军区首长的支持,张万年师长守得云开见月明,很快就脱险了,组织正式下达文件,证明张万年没有任何政治问题。张万年十分感激杨得志,而杨司令更是专门来到127师师部,向大家澄清张万年的问题,并勉励他不要受之前调查的影响,全身心地把部队工作干好。这件事是张万年的军政生涯转折点,此后他获得了参加对越反击战的机会,并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连续获得升迁,最终成为中央军委第一副主席,主持军委工作。2015年1月张万年同志在北京病逝,享年8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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