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电影圈,有两个人可谓大器晚成。
其一是“栋笃笑宗师”,80年代末入行,为许冠文写过剧本,参演过70多部电视作品,但在整个港片黄金年代一直未能走红。
直到2018年宣布离开栋笃笑舞台,全身心投入电影圈之后,才拿出《饭戏攻心》(2022年)这样的诚意之作。
此时他已经62岁,距离他1984年从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毕业回港并参加无线电视台编剧训练班(即进入影视圈)已经过去38年。
如今在香港影史最高票房华语片排行榜上,他的《饭戏攻心》(7766万港币)排第5、《破·地狱》(1.1506亿港币)和《毒舌大状》(1.1509亿港币)分别占据冠亚军。
《破·地狱》是黄子华和的再度合作,亦标志着“喜剧之王”的一种交接和传承。
其二是。
与李连杰同岁且是同门师兄弟,由带进电影圈,1984年已经主演首部动作电影《笑太极》。
但在80-90年代一直被成龙、压过一头,90年代末曾一度前往好莱坞并转为幕后担任动作指导。
直到2005年才凭借《杀破狼》咸鱼翻身,此时他也已经有42岁了;2008年的《叶问》更令他的演艺事业走上新的台阶。
这两人一文一武,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他们却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勇于求变,不断做出新的尝试。
比如黄子华,在栋笃笑舞台上红到发紫,但“栋笃笑”艺术不能照搬进电影里,于是他改变戏路,专攻演技并认真打磨剧本,终于拍出脍炙人口的《饭戏攻心》。
甄子丹以前被认为是动作最接近李小龙的武打明星,以腿功见长,动作大开大合充满力度。
但在《杀破狼》中,他引入当时还是新鲜事物的综合格斗技术,且在片中尝试写实风格的短兵器对战,令观众眼前一亮。
而这些年的“甄功夫”电影,不仅在动作风格上不断创新,且在电影题材上也不断推陈出新,甚至是“离了大谱”。
比如“甄功夫”+古人穿越的《冰封:重生之门》;“甄功夫”+隐藏在都市中的武林高手——《一个人的武林》;“甄功夫”数学老师——《大师兄》;“甄功夫”胖子——《肥龙过江》。
而如今,甄子丹又拿香港政府律政司“开刀”,整出一部“甄功夫”+《毒舌大状》的犯罪动作片《误判》,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乍看之下,“会打架的律师”这个噱头非常离谱,因此皮哥看片之前也没抱太大希望。
但《叶问》编剧黄子桓确实有一套,竟能在“自圆其说”的同时,还能讲好一个故事。
而甄家班负责的打戏部分,亦能放心“品尝”,总之亮点颇多,容皮哥细细道来。
01.
电影故事改编自真实案件,甄子丹饰演的是律政司的检控官霍子豪。
至于他会“功夫”的原因,就是他曾是香港警队的一名资深干探,由于年事渐高,才调职去律政司当检控官。
而让霍子豪惹上大麻烦的,正是他负责的第一宗案件:
警方查获1公斤由巴西邮寄到港的可卡因,收件人是在夜总会打工的年轻人马家杰(冯皓扬饰演)。
而马家杰声称他只是提供地址代收邮件,真正的收件人是夜总会经理的弟弟陈国荣(林家熙饰演)。
警方又顺藤摸瓜找到陈国荣,并从他的家中搜到少量用来吸食的毒品,于是马家杰和陈国荣分别以贩毒和藏毒受到指控。
其后马家杰的律师李思敏(陈欣妍饰演)哄骗他承认贩毒,说是可以减刑,对法律一知半解的马家杰于是当庭认罪,却将面临10年监禁。
霍子豪本来可以照章办事,将马家杰和陈国荣两人分别定罪并结案了事。
但他觉得事有蹊跷,本着维护正义的精神理念,他决定和在警队的徒弟李景威(张天赋饰演)联手彻查此案。
两人先从马家杰的律师李思敏入手,这名律师是马家杰所在夜总会的经理刘少强(栢天男饰演)介绍的,李景威查出夜总会的幕后老板欧柏文(张智霖饰演),也正是李思敏所在律师楼的实际经营者,且这个人曾经涉嫌多宗刑事案件,与这宗可卡因毒品案也有联系。
原来欧柏文本就是黑道中人,他一方面悉心栽培李思敏考取律师牌照,开律师楼专门为权贵打官司;
一方面利用夜总会做掩护,以邮寄的方式从巴西空运毒品到港,再转手卖给麦松东(郑浩南饰演)和英笙(吕良伟饰演)两大头目。
马家杰就是欧柏文团伙用来接收邮件的其中一个下线(收货地址),像他这样的下线还有很多。
而一旦这些邮件被警方截获,他们就会弃卒保车,由李思敏出面,以免费提供法律援助为幌子,换取当事人的信任,再哄骗他们认罪,使自己逃脱法律的制裁。
那些愿意为毒贩提供收货地址,替毒贩带货的人,也大多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
他们既没文化、不懂法,面对高昂的律法费也无能为力,很容易落入李思敏的圈套,被几句话哄骗就乖乖认罪,等到被判刑时才知上当。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香港社会巨大的贫富差距,以及穷人和富人在法律面前的不平等。
而律政司的那些检控官和法官,他们也只强调照章办事,只关心证据是否充分、陪审团能不能达成一致结论。对于案件背后的真相,他们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
早已固化的社会结构,无法逾越的阶级屏障,才是导致这起案件发生的原因。
电影花费大量笔墨呈现这种贫富差距,如马家杰的家庭,他的父母都因吸毒去世,他从小和爷爷马伯(刘江饰演)相依为命,梦想拥有自己的房子,替毒贩带货也只是想赚多点钱补贴家用。
而另一边,许大法官在家中宴客品尝的红酒,一小杯就要几千块港币,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
而普通人日夜操劳追求的幸福美满,以及渴望的公道正义,其实抵不过富人手中的一杯红酒。这杯酒,也正是普通人无法跨越的鸿沟。
镜头中霍子豪端着酒杯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滴酒未沾,把酒杯轻轻放下。
此举也表明了霍子豪才是那个关心穷人疾苦,追求真理、正义与公道的盗火者,他努力想要查清真相的举动,也就得到很好的解释。
当霍子豪和李景威逐渐接近真相时,毒贩们也终于坐不住了。
英笙决定先下手为强,把所有涉案人和知情人都杀掉。
他先是枪杀夜总会经理刘少强,又派出手下金亢(喻亢饰演)追杀收货的陈国荣,于是一场检控官、警察与毒贩之间的肉搏大战就此展开。
黄百鸣的儿子黄子桓毕业于加拿大安大略省麦玛斯达大学,此前《叶问》系列及外传《张天志》的剧本创作他都有参与。经过多年实践,如今创作能力已达到专业水平。
像本片的故事,能把“律师为何会打架”解释清楚就很好了;
他还是通过一宗“小案件”,揭露香港的贫富差距和社会矛盾,反映普通人“打官司难”的问题,由此引起观众共鸣,使片中的动作戏也得到了扎实文戏的支撑。
虽说案件本身偏简单,“翻案”的过程重点都放在动作戏上,没那么多跌宕起伏的硬核反转,但作为一部爆米花商业片来说,故事情节本身能够做到滴水不漏,还能玩出新花样,就已经很出色了。
02.
再来说说本片的戏肉——动作场面和武打设计。
本片的动作设计,是由甄家班全权负责的。
这些年甄家班出了谷垣健治、喻亢、严华、下村勇二、庄沙维这“五大武指”,早已极富盛名。他们真的是把动作场面当作电影艺术的一部分来认真打造的。
就拿本片来说,甄子丹借着片中霍子豪说的一句话,来概括他如今的实力。
当退出警队时,霍子豪向徒弟们说:“我老了,以后要靠你们年轻人打头阵。”
和成龙在《急先锋》中一样,“服老”成了这个人物,也是打在甄子丹身上的标签。
但甄子丹没有像成龙那样,动作难度缩水,观赏性也大打折扣。
甄家班深知观众想要看的是什么,不是一成不变地吃老本,而是要推陈出新,玩出新花样。
于是在电影开头的警匪大战中,我们看到了如游戏画面般的第一人称视角枪战镜头。
而甄子丹既然“服老”,他便将片中最华丽的动作戏都交给了男二号张天赋。
1996年出生的张天赋2019年以男歌手身份入行,在电影圈还是新人,但他形象硬朗,片中几段动作戏都打得有模有样,为甄子丹分担了不少打戏,也让观众看出他的潜力。
预告片中大肆渲染的“1个打100个”,则是片中夜总会里的一场打戏。
检控官包鼎(郑则仕饰演)为帮助霍子豪,潜入夜总会收集证据,却遭遇刘少强手下打手的围攻。
霍子豪为解救包鼎,单枪匹马杀入夜总会,与100多名打手展开肉搏混战。
这场打戏的动作设计,成龙看了肯定要坐不住。
成龙式打斗标志性的“化家具为武器”,也被甄家班偷师。
能看到霍子豪在打斗中不断摔杯子、摔椅子、摔台灯,操起手头能够拿到的所有物件就往上抡,最后还用上终极武器——干粉灭火器。
因为只是小冲突,不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战,这段打斗就用了幽默化的方式来处理。
“1个打100个”虽然略显夸张,但霍子豪和打手们都并未下死手,打得热闹但并无伤亡,最终也以霍子豪被打晕结束,他能够以一敌众也就显得非常合理。
最后在地铁中,霍子豪为保护答应出庭作证的陈国荣,与英笙派出的金亢及众杀手拼命,则是赌上性命的生死对决。
在地铁车厢这样的狭小空间中的对打,凶险程度和难度都会大大提高,近年来很多动作片都有地铁打斗戏,像《突袭2》、《子弹列车》等。
片中刻意把金亢塑造成如“终结者”一般强悍的顶级高手,双手戴一对指虎,每次出拳都势大力沉。
霍子豪年老体弱,正面硬刚很难取胜,因此片中霍子豪同样是借助身边能拿到的各种武器,甚至抓住金亢的腿并脱掉其一只鞋子,让他光脚踩在地上的碎玻璃上。
正是依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霍子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金亢手中救出了陈国荣。
看到最后皮哥不禁想起此前刚刚看过的《老手2》,甄子丹和黄政民都老了,他们的打斗风格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03.
对比5月份在内地拿到6.84亿票房的《九龙城寨之围城》,《误判》的动作戏要偏写实一些,观赏性也更强。
剧情上《误判》的出场人物众多,个个性格鲜明。
且讲了一个以小见大的故事,还反映了社会现实,能勾起观众的反思,比《九龙城寨之围城》要高明很多。
现如今还能看到如此扎实的剧本实属不易,而在托尼·贾都要去拍网大的当下,甄子丹还能坚持拍院线动作片,这种精神也难能可贵。
因此皮哥觉得《误判》在各方面都很完美,在这个12月希望能够收获好的票房成绩,给2024年中国电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热血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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