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拾遗录（十九）：乱世识忠臣。 宣统二年，大清江山风雨欲来，有“晚清第一幕僚”之称的梁鼎芬再次出山，赴京拜谒时任直隶总督的陈夔龙。老骥伏枥的梁鼎芬得授三品京堂候补之职，不久被调任广东宣慰使，此时的南方哪还需要什么清朝宣慰，早已被南方军代劳。梁鼎芬无法上任，只能跑到清朝崇陵去和光绪谈天，老爷子在崇陵前大哭不已，感叹物是人非，要知道慈禧一直不待见光绪，直到溥仪继位才匆匆为光绪修陵，而这个挨累不讨好的苦差事一直没人愿意插手，只有执拗的梁鼎芬，通过自荐将此事揽了下来，成了主持为光绪修陵事宜的负责人。

其后，在给光绪修陵期间，梁鼎芬的状态是“南北奔驰，露宿风餐，不遑安处”。他把修陵地当成了自己的宿舍，住在那里，吃在那里。不仅如此，每天还朝奠于梓宫前，风雨不改。此时，梁鼎芬的一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但是每天匠人们都会看见他艰难地在工地行走，对于施工问长问短，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宣统三年清廷逊位，光绪陵墓修建工作被中断，直到次年逊清与北洋双方和解才得以竣工。但是梁鼎芬接着却耍起了无赖，因为清朝一直以来对于皇陵的待遇都不薄，那就是修陵不仅要好，绿化工作也必须跟上，按照这种规定，光绪的陵区植树是一项艰巨而且耗资巨大的差事。

但是，梁鼎芬想在陵区植树，却拿不出植树的经费，自己的那点家当，对于浩大的栽树任务不过是杯水车薪，为此梁鼎芬不得已想出了一个创收的好主意。他先是派人在北京订购了两三百只陶瓷酒瓶，冬天的时候在光绪的崇陵上装满洁白的雪花，然后塞好瓶口，用红色的信笺纸封好，上书“崇陵雪水”。这些瓶子被运回他在北京的住所，其后梁鼎芬还写了一份公启，说明光绪崇陵应该栽树的理由，然而将那些前清富绅的住址都打探清楚，毕竟这些清廷遗臣都曾捞的盘满钵满。梁鼎芬紧接着就亲自领着人拿着那份公启，用人力车载着水瓶前去一一拜访，被访者对于梁鼎芬的造访一开始多少会很高兴，但是一看到他的瓶子就摸不着头脑了。梁鼎芬当然很有礼貌，除了把此行的目的先说一遍，按照主人的实力会劝其捐出一定的钱财来支持栽树，最后会悉心地记下捐款的数额。

最终，很多逊清富绅也认为清朝已经作古，不愿意掏腰包，这时梁鼎芬就会真正耍起无赖。先是定下时间日后再访，到了日子一定前来，日复一日，不厌其烦，没人受得了。无论真心亦或是无奈，结果都会奉上钱财，这个时候不愠不火的梁鼎芬，还会十分恭敬地给对方鞠躬。然而一些吝啬的人所捐出的钱财与其实力不相符，梁鼎芬就会当面声讨，语言之刻薄，使人无法忍受，这种事情一传开，大家都很自觉，只要梁鼎芬一到访，瓶子还没放下来，钱已经递上去。在梁鼎芬不惜耍无赖的努力下，光绪崇陵的雪水，得以落实为陵区栽树所需的资金，梁鼎芬以实际行动，践行着对光绪最后的忠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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