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潜伏》里的军统(保密局)天津站站长吴敬中,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只不过名字叫吴景中而已,沈醉在《军统内幕》中多次提到过此人:“保密局外勤各省站的编制,按国防部核定的人数分为三种,如上海、南京、天津、北平、四川、云南等大一点的地区为甲种站,为一百六十人;乙种站一百一十人;丙种站只有六十人。天津设有两站,一站专搞一般情报,二站专搞外事情报,一站由吴景中、李俊才先后任站长,二站由黄天迈任站长。(本文黑体字均出自沈醉回忆录)

为了方便起见,我们还是将吴景中也称作吴敬中,因为特务的名字就是那么回事儿,很难分清真假,比如戴笠原名也叫过江汉清、汪涛、徐清波、沈沛霖、洪淼、余龙,毛人凤也曾化名以炎,沈醉在上海以记者身份掩护特务活动,名字先后叫陈仓、陈沧,当了保密局云南站站长后,又化名为吴崇雨。

崇雨是什么意思,读者诸君自然知道,沈醉自称姓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老同事和“同行中的同行”吴敬中的启发——之所以说沈醉和吴敬中是同行中的同行,是因为他们不但是特务,而且还都当过搞总务的特务:沈醉去云南之前,是军统(保密局)总务处处长,吴敬中当军统西北区区长之前,是中苏情报所总务科长,两人都是精通生意经的滑头,不同之处是吴敬中老一点,沈醉小一点。

沈醉生于1914,在昆明被捕时是三十六虚岁,吴敬中生于1903,逃离天津时已经四十七虚岁了——当年人们计算年龄都是用虚岁,三十六岁还算年轻,但四十七岁已经算“老特务”了,我们比较一下就知道:曾任军统临澧特训班一大队二中队政治指导员兼情报电讯教官、中苏情报所总务科长、军统西北区区长、东北区区长、保密局天津站站长的吴敬中,比杜聿明黄维都大一岁,只比王耀武小一岁,比他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期同学郑介民小六岁。

有人怀疑吴敬中是比余则成潜伏更深、级别更高的“雪山”,这是没有历史依据的,因为吴敬中可以说就是一个贪图高官厚禄的叛徒,这样的人“转向”是很困难的,而且他在担任军统西北区区长期间没少往延安派特务,当保密局天津站站长期间,也没少抓人杀人,而吴敬中之所以能当天津站站长,也是因为蒋家父子对陈长捷不放心,要派小蒋的同学进行监视——吴敬中在担任保密局天津站站长期间,还兼任天津警备司令部情报处处长。

当年国共双方都往莫斯科中山大学派留学生,吴敬中和蒋建丰都是1925年去的,而且分在了一个班,可能那时候老吴就被比他小七岁的尼古拉·维拉迪米洛维奇·伊利扎洛夫(小蒋俄文名字)收买了:小蒋因为有老蒋汇款,所以经常请同班同学“消费”,为此还闹出很大风波——校方说他搞小团体,差点把他抓起来。

吴敬中跟小蒋在异国他乡有同班之谊,回国后又赶上革命低潮,叛变也就比其他人容易了,所以沈醉在回忆录中三次称其为叛徒,还列出了长长一串叛徒名单:“1938年1月间,余乐醒回到长沙,马上把他在长沙南门外天鹅塘旭鸣里四号融园一座大洋楼全部腾出,作为筹备处,日夜紧张地从事筹备工作。戴笠选派到这个班(军统临澧特训班)去工作的一些大特务有:谢力公、王崇五、陆遂初、王班联、贺元、徐永年、吴景中等。这些重要负责人,都是曾经留学苏联的共产党叛徒。”

沈醉没好意思说他姐夫余乐醒也是莫斯科中山大学回来的叛徒,他漏掉的另一个人叫程一鸣,此人身份更加特殊,所以沈醉不能将其定性为叛徒。

吴敬中的叛徒身份确定无疑,他的滑头之处:他是郑介民和小蒋的亲信,但是却对戴笠毕恭毕敬,绝不在戴、郑之争中选边站队,给郑介民当总务科长的时候,还积极向戴笠靠拢,而且是通过沈醉的引荐,沈醉回忆:“忽然有一个老同事吴景中跑过来找我谈话,他是湖北人,莫斯科中山大学毕业的共产党的一个叛徒,当时在中苏情报合作所当科长。我和他在临澧特训班同过事,两人一向还相当要好。”

吴敬中来找沈醉,就是要出卖一个他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而且时机把握得很准:当时戴笠正因为“张蔚林案”而被老蒋骂得痛不欲生,急于要干出点成绩挽回自己的形象,吴敬中此来,就是要送给戴笠一份“大礼”。

戴笠正在气头上,吴敬中开门见山,马上就让戴笠转怒为喜,沈醉白担心了一场:“我怕吴借机找他啰嗦,便在旁边站着。心想,只要看到戴有不高兴的表情,就可以催促吴快点走。吴一开口就说:前几天他在路上遇到莫斯科中山大学的一个同学,现在是延安派在重庆工作的,可不可以和他往来?戴一听很高兴,马上叫吴坐下来谈。”

戴笠正在瞌睡,吴敬中就送来一个枕头,戴笠满心欢喜地要通过请客吃饭拉拢那位同学,结果沈醉和吴敬中去邀请的时候,却碰了一鼻子灰。

按理说吴敬中献媚不成,就应该灰溜溜地离开,但是他却跟沈醉一起回到已经摆好盛宴,且有很多军统大员准备迎接的“漱庐”。

一看只有吴敬中和沈醉二人回来,大家纷纷埋怨吴敬中办事不力,戴笠更是大骂吴敬中“不中用”,但是吴敬中并没有被骂走,而是厚着脸皮吃了那顿饭:戴笠骂得连饭都忘记吃了,还是沈醉走进去催了一下,戴笠才叫大家吃饭——我们不知道吴敬中那顿饭是怎么咽下去的,但沈醉因为事不关己,“吃得很舒服”。

按常理推断,吴敬中应该在办事不力、被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应该一撸到底才是,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吴敬中不但没有被免职,反而从上校科长晋升为军统西北区少将区长——原区长程一鸣调回局本部担任行动处处长,吴敬中顶缺当了军统西北区区长兼第八战区长官部调查室主任。

吴敬中怎能打破常规得到戴笠的破格提拔,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戴笠和郑介民在复兴社特务处时期,就因为争夺处长之位面和心不和,最终结果老蒋任命了“戴正处长”和“郑副处长”,按照习惯称呼,就是“代处长”和“正处长”,所以当时特务们都称戴笠为“老板”。

作为郑介民的同学、亲信,吴敬中居然能受到戴笠的赏识和提拔,而郑介民也没有对吴敬中进行打压,我们就不能不佩服老吴平衡术玩儿得炉火纯青了:军统局副局长戴笠坠机,郑介民直接升任正局长(毛人凤、唐纵为副局长),军统改为保密局,郑介民又成了第一任局长,郑介民从东北区调往天津,就是小蒋和郑介民的意思。

我们有理由相信,戴笠就是在那顿饭中对吴敬中有了深刻印象:此人油滑老练宠辱不惊脸皮够厚,确实是当特务的材料!

同样我们也可以认为吴敬中是读过《报刘一丈书》的——那篇文章我们在中学都背过,就不用细解释了:吴敬中肯定会到处宣扬自己在戴笠的别墅,吃过沈醉精心准备的酒宴,戴笠骂他的话,也会被反过来说出去,人事处的人误以为吴敬中已经挤进了戴笠核心圈,所以西北区出缺的时候,就把老吴的名字报了上去,戴笠对此人有些印象,自然是大笔一挥照准。

东北区区长和西北区区长都是“军统封疆大吏”,吴敬中在东北还兼任北满站站长,可谓既有里子又有面子,在东北解放前,他又运动到油水极大的天津卫,您说他一个叛徒出身的特务,居然坐上如此高位,脑瓜儿不灵、脸皮不厚能行吗?吴敬中那一套,可能有很多读者看着眼熟,那么在您看来,吴敬中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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