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字中证道。——唐泪」 香港大牌演员很多。 而如果要说到有野心的演员,大概会有很多。 比如称霸香港影坛十数年的“双周一成”,比如功夫皇帝李连杰,又比如拿奖到手软的梁朝伟,还可以是最后的动作巨星甄子丹、疯狂拍戏的刘德华和古天乐,甚至是自矜于演技的梁家辉、吴镇宇等人。 但在个人看来,若论“最有野心”的人选,莫过于郭富城。 因为,他放着现成的偶像路线不走。 去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说到郭富城的影路。 有个比较有趣的地方,是他从来没有跑过龙套。 一上来从配角起步,第一部电影,是1989年给莫少聪配戏的《飞越危墙》,但旋即随着他在台湾爆红,这部电影在台湾发行的影碟封面,郭富城反客为主,成了第一顺位的领衔主演。 同样的情形,还出现在三年后的那部《龙神太子》上,在台湾地区的影碟封面上,郭富城赫然被排在了刘德华和关之琳的名字之前。 还包括众星云集的《豪门夜宴》,也居然有他和张国荣二人领衔的版本。 而昔时的台湾,被称作香港的“票房重仓”。 故以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来看,郭富城确实可谓“红极一时”。 但红归红,资历和作品得一步步去挣,资源、片酬、番位和票房这几个指标,也不可能在一日之间,就“平地起高楼”。 所以他在出道的前两年,先后给莫少聪、郑浩南、万梓良和刘德华配戏,然后开始担正主角。 第一次领衔,是电影《童党之街头霸王》。 可惜质素一般。
这个阶段,郭富城展露了较强的天赋。 他表现出来一种“豁得出去”的态度,不计较造型、入戏颇深,虽有偶尔的“用力过猛”,却也恰是几乎所有新演员的必经之路。 从杀手银狐,到传记角色李嘉华和赤脚小子关丰曜,他的演技迅速成熟,在短短时间里,就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商业演员,更因本身星光与偶像力强盛,迅即在片酬、番位和资源上,都出现了强势跃升。 比如一部客串的《超级学校霸王》,他以几分钟的戏份,排在演员表的第三位。 但他此时的精力,主要放在粤语歌坛的天王争霸上面,电影于他而言,更像是音乐事业的一种补充,在爆红期之后,他甚至有意大幅削减了电影产量。 所以在香港电影最后的黄金时代,也即1994年到1999年期间,他一共只上映了五部电影。 也很巧合,另一位天王张学友,也在此时宣布了息影。 不过减产归减产,他显见很有规划。
1996年,一部励志拳击电影《浪漫风暴》,轰动全港。 郭富城单人主角,票房破了千万。 香港演员拍动作片,当然并不稀奇,但以昔日郭富城这样的天生偶像、乐坛天王之尊的身份,去拍了如此一部“拳拳到肉”、不用替身的激烈动作片,实在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而在港媒一片“金像影帝遗珠”的声音中,嘉禾电影高层找上门来,双方一拍即合,在香港尖沙咀举办了一场隆重的签约仪式,邹文怀亲自出席,以近两千万港币的酬资,签下郭富城四部片约,并许之以“第三代功夫巨星”的宏大远景。 此时的郭富城,可谓踌躇满志。 如果熟悉当年香港娱乐圈的人,可能会知道,除了这个“第三代功夫巨星”之外,彼时的郭富城,还有一个“冲出亚洲、走向国际”的歌迷会口号。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但以《风云雄霸天下》,成为了在“双周一成”之后,第一个夺得香港票房年冠的演员,也在粤语歌坛强势登顶并代言百事,更与珍妮·杰克逊合作拍摄了广告“渴望无限—Ask For More”。 九八之王,在那个年代,风头一时无两。
不夸张地说。 从《浪漫风暴》开始,到《风云雄霸天下》、《公元2000》和《雷霆战警》,无论票房、片酬和番位,郭富城都尽显强势。 他只用了极短时间和极少作品,就一跃而入了,香港影坛的顶层。 而在这个阶段,对郭富城本人来讲,其实算是走了一条“相当正确”的路线。 何解? 对于天生偶像型演员来讲,大比例接拍商业电影,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一如前辈刘德华,和略晚他出道的郑伊健,再如更晚入行的古天乐。 相对而言,郭富城更显得优势突出。 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在初期就爆红踏足乐坛,转眼就被封做粤语歌坛四大天王之一,携此声势,在乐坛登顶的前夜,得到嘉禾电影臂助,并开始注重电影质素,再加上代言百事,多方声势合一,令他再不可挡。 但旋即,香港影坛与乐坛,皆呈现下行趋势。 计划中的大片,被无限期搁置。 何去何从?
回看昔年影坛。 郑伊健迅速跌落,刘德华清偿了债务,反而算是苦尽甘来,拿年冠、夺影帝,与梁朝伟合演《无间道》,地位愈加稳固。 郭富城似乎颇有些迷失方向。 在那几年时间里,可能大家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广告代言一个接一个,除了百事可乐,还有美特斯·邦威这种重量级、炸裂式的代言。 但电影作品,就显得乏善可陈,除了一部《浪漫樱花》,别无可言。 然也就在此时,他走向了一条,任谁都不会猜到的路。 随着《三岔口》和《父子》的出现,郭富城创下了华语影史上罕见的影帝连庄纪录,尤其《父子》这部电影,令很多人对他刮目相看。 郭富城的表现反而有趣。 在凭《父子》再夺影帝之后,返回香港的飞机上,郭富城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 他想要去做一个,真正的演员。
这意味着什么? 郭富城要以一个偶像派的身份,去转型成为,一个表演上的实力派。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他不计较片酬、不计较形象、不考虑票房,永远只挑有难度的角色,一切只为“演技的成长”服务。 所以他一路从《C+侦探》、《白银帝国》、《杀人犯》,到《最爱》、《浮城大亨》、《寒战》、《全民目击》、《道士下山》和《踏血寻梅》,再从《西游记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破·局》、《无双》、《麦路人》、《秘密访客》而至《风再起时》和《临时劫案》。 该片目略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电影,以及或不成功的少许尝试。 而从这些电影中,我们看得见蜕变和创新,瞧得见其入戏的深度、爆发的烈度和共情力的可怕,以及表演上的起承转合、层次的逻辑分明。 更可怕的是,他的进步与探索,似乎没有上限。 在香港影坛诸神黄昏、巨头迟暮的当下,也当然只有他一个人,仍在无可遏制的进步状态当中,一部《临时劫案》,从形象的突破、表演的创造性,到奔放而知进退的演绎,令人心折,更获尔冬升和庄文强等业内资深导演的力赞。 直至今时,他也仍在寻求突破与变化。
这条路很难。
但郭富城,是当真走了出来。
除了坚韧与执着的精神、不可或缺的天赋,其不可复制的超卓“野心”,也是其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而演技本身的意义在哪里?
对于郭富城这样的天生偶像来讲,步入影坛顶尖演技派阵营,意味着有更多出产好作品的概率。
尤其在“品质为王”的当下,好作品,就是香港电影的希望。
未来如何,可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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