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新闻记者 陈宏发 姜雪颖 孙佃潇 田柳 北京报道
盛夏时节的北京，凝聚着世界目光。
近日，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以下简称“全会”）在北京召开。全会研究了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问题，认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关键时期。其中提出，城乡融合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
全会召开期间，中国人民大学吴玉章讲席教授、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二级教授、中国合作社研究院院长孔祥智围绕我国“三农”领域改革及乡村振兴等方面，接受了海报新闻记者的专访。他认为，全会是改革的盛会，我国“三农”工作需要通过改革来推动发展，建设农业强国也必须靠改革。在他分析看来，今后县域将成为我国城乡融合发展的切入点和落脚点，农业的蓝海即将到来。
中国人民大学吴玉章讲席教授、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二级教授、中国合作社研究院院长孔祥智接受海报新闻记者专访
宅基地制度改革是农村下一步改革重点
海报新闻：全会召开期间，国内外目光聚焦中国。您如何评价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三农”工作？
孔祥智：改革是40多年来我国农业农村发展的根本性动力。改革包括方方面面，至今我们仍然在吃着改革的红利。其中，最重要的是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农村土地承包期由15年、30年，到再延长30年，给农民和农业经营者一个稳定的产权预期。这是40多年来农业农村快速发展的基础。
海报新闻：全会研究了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问题。全会公报中也提出，“必须自觉把改革摆在更加突出位置”。目前，我国“三农”工作还有哪些症结有待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孔祥智：“三农”工作需要通过改革来推动发展，“三农”发展还要继续挖掘改革红利。首先，是农村土地制度改革，目前，全国范围内二轮承包陆续到期，要严格按照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村土地承包法》和2019年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保持土地承包关系稳定并长久不变的意见》，第二轮土地承包到期后应坚持延包原则，不得将承包地打乱重分，确保绝大多数农户原有承包地继续保持稳定。只有这样，才能给土地承包人和土地经营权人以稳定的预期。
其次，是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农村土地不仅是指耕地，还包含农村宅基地等。目前，从全国来看，大概有3亿人在城市打工，在农村的人口不到5亿人。住宅是农民非常重要的财产，怎样将空置住宅充分利用起来？我认为，宅基地制度改革是农村下一步改革的重点。通过宅基地制度改革，可以换出更多的耕地，解决目前耕地不足的难题；同时，还可以置换出一些建设用地，为乡村振兴提供土地要素。
最后，是农村金融制度和保险制度改革。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把农业建成现代化大产业，在这个过程中就需要金融的强有力支持，也需要通过改革给生产主体提供资金要素，包括完善农业保险体系。
建设现代化大农业要把农民利益放首位
海报新闻：全国人民都在期待着来自改革的信号。在这场盛会之后，我国“三农”将迎来怎样的发展新契机？
孔祥智：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是改革的盛会，这次会议之后要深入推进各项改革。对于农村而言，我想最重要的，就是城乡融合改革和农村土地制度改革。
2021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提出“加快县域内城乡融合发展”，县、乡、村三者关系得以理清。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城乡融合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这是全会关于“三农”改革的一个亮点。在我理解来看，今后将在县域内推进城乡融合，把县域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切入点和落脚点。城乡融合又意味着国家会在农业方面拿出更多投资，国家对农业的优惠政策将会越来越多，农业的利好消息也会越来越多，农业的蓝海即将到来。
海报新闻：在奔赴农业蓝海的进程中，需要注意什么？
孔祥智：农业生产和经营的主体是农民，不是企业。合作社和农民之间的利益关系非常密切，国外很多大型农业企业，其实都是合作社。将来，农民专业合作社需要进一步发展，它的发展不在于数量，而是需要高质量发展。要想实现高质量发展，就要联合和合作，由若干个同类合作社联合成更大的联合社，这样才能有效对接龙头企业，有效保护农民利益。有的大型农民合作社联合社，本身就是龙头企业。所以，建设现代化大农业就要保护农民的利益，把农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只有农民的利益得到切切实实地保障，农业发展才能行稳致远。
海报新闻：全会召开期间，多家媒体都在关注中国全面深化改革重大成就与发展方向。有观点称，此次会议有望进一步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您认为，当下的中国，应该如何培育“三农”新质生产力？又应该如何以新质生产力来赋能乡村全面振兴？
孔祥智：我国农业现代化尽管取得了一定成就，但仍然处于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的后期阶段，一小部分还具有明显的传统农业特征。我国的农业机械化率只有73.11%，科技进步贡献率只有62.4%。
由于农业自身的特点，现代科学技术应用进展比较慢，所以我们要坚持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健全引导稀缺性资源向涉农科技项目领域倾斜配置的体制机制，引导人工智能、互联网、大数据等新兴技术不断应用到实践中，信息技术、装备制造技术、新材料技术、新能源技术等颠覆性技术不断应用于农业领域。
此外，现代农业集产业体系、生产体系、经营体系“三个体系”于一体，新质生产力不应仅应用于农业生产体系，还要应用于农业产业体系和农业经营体系，要坚持科技创新引领“三个体系”建设，推动创新链、产业链深度耦合和协同发展。同时，还应完善发展农业新质生产力的体制机制，构建与新质生产力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利用新型生产关系的变革来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变革。
海报新闻：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中央农村工作会议都强调“推进乡村全面振兴”。乡村振兴对于中国这艘巨型航母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孔祥智：用一句话来概括：如果没有乡村振兴，就不可能建成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农业是基础，如果农业不强，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也不可能建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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