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迫于无奈,应该很少有人愿意一把年纪离乡别井,远离故土;若不是环境所逼,应该很少有中国人甘心不能魂归故里,客死异乡;曾经他有着满腔热情回到一穷二白的祖国,一心一意想用自己所学报效国家,同舟共济建设一个美好的新中国。 然而当他被卷入无法避免的时代漩涡,主义之争时,他不得不挥洒泪水,隐藏悲伤寻找机会离开那些同道中人、良师益友、甚至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匆匆告别重病、老迈的母亲,携妻带女逃往香港。 至自那之后到他埋葬于大洋彼岸总共过去53年,这片当初冲破重重障碍达到的故国,他再也没有踏足过。
他曾经是北大最年轻的系主任,一手编写《群体遗传学导论》的影响了整整一代遗传学家; 他早年排除万难回到中国,中年却出走美国,惹得中国高层震怒;他更被誉为“中国遗传学之父”,他就是世界著名的遗传学家、统计学家李景均先生。 危难重重 报国心未减 生于1912年的李景均1932年考入金陵大学农学院,主修农艺,并开始学习遗传学、作物育种学、田间试验设计分析等课程,开始了他与遗传学不可分割的一生。 1937年七七事变后,李景均只身前往美国康奈尔大学攻读遗传学和生物统计学,1940年博士学位毕业。
1941年满怀希冀的李景均,不畏国内的局势动荡战火连天,毅然决然一心偕同新婚的妻子克拉拉回到那落后挨打的祖国,报效国家。 一路上困难重重,艰险不断;从上海到香港、到广东至桂林一路上有热心好友和香港地下组织成员的协助,李景均终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祖国的怀抱一路上饥寒交迫、颠沛流离,并没有打退这位年轻学者回到祖国做贡献的热切的心。 他利用一直以来的所学先后在广西柳州郊外沙塘的广西大学农学院、迁至成都的母校南京金陵大学任教。
直到1946年抗日结束,李景均随着当时众多西迁的高校师生回流,出任了北京大学农学院农学系主任兼农业试验场场长,成为了当时北大最年轻的系主任。 1948年,李景均用自己的话说“一半来自自己的脑子,一半基于在成都时抄写的文章”的著作《群体遗传学导论》由北大出版,这部书发行到现在,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研究遗传学的学者和科学家们。 这也是为数不多在国内出版却能在世界尤其是西方产生重大影响学术类专业著作,李景均以他的专业知识和科学精神征服了世界上同样研究遗传学和统计学的科学家们。 任尔东西 科学不动摇
1949年,李景均坚定不移地留下来参与到新中国的建设当中,但没想到随之迎来的一场对他学术生涯上的当头棒喝。 过于仿照苏联,科学研究上对于遗传学的讨论崇尚“米丘林主义”而非李景均一直研究的“摩尔根主义”。 北大校务委员会主任乐天宇错误地将李景均这位留美科学家看作是从未接触过“进步”、认为他的课程是“资产阶级的”、“唯心的”、“反动的”。 对此一开始,李景均尽量保持一种冷静客观的态度,在真正的科学家心里,探讨真理的路上少不了争论,真理越辩越明,只要认定是真理,那就要一直坚持下去。 李景均在乐天宇公开演讲介绍“米丘林学说”的大会上,公开指出对方演讲理论的破绽,表明这些是不科学的,有错误的;这激怒了乐天宇,不久李景均不仅被迫辞去了系主任的职务,甚至连他授的课程都被取消了。
作为一个单纯的知识分子,一心坚持心中认同的信念和真理是他人生最大的骄傲与骨气,很多同他一般追随“摩尔根学派”理论的科学家碍于形势和逼迫不得不低头,他们劝李景均退一步海阔天空,李景均仍然坚持以一身傲骨挺立在学界。 李景均愤然拒绝了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他以求真的态度翻译了李森科的代表作《遗传及其变异》英文版本,而在为此书作序时更是意味深长地写下这段话,“这本书是一本理论著作,必得仔细研读体会,才能了解其理论的真谛。” 这本书出版后仅卖得几千册不仅已经从事实上驳斥了李森特理论,更客观地印证李景均对科学真理的坚持。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为真理不为外物所动的李景均,而用事实说话,将结果留给后人评判。
无可奈何 去国心由生 然而乐天宇之流转为攻击李景均和他美籍华人妻子的背景,借机抹黑和造谣他们,想把夫妻俩描绘成亲美反苏的反动分子。 “把一个纯学术问题扣上政治帽子,变成人身攻击,诬蔑为敌人,不能容忍”。 一个正直的科学家在面对来自“精心布置”的政治攻击,让李景均心中燃烧着巨大的愤怒,他一腔热诚却报国无门,学术圈内盲目的跟随和批判风气让李景均对于自己在国内的未来的处境面临一种巨大的担忧。 他不愿意违心地承认那些一戳就破的伪科学,但是留下来,就有可能面临与苏联遗传学家瓦维洛夫一样的命运,为了坚持真理而死去。 秉持坚持真理,坚持科学的信念,李景均决定出国。
为了掩人耳目,他除了向身边的同道好友讳莫如深地道别以外,其余不曾透露一点信息,就这样他以“身体欠佳”为理由,搭火车到广州再辗转到达香港,一呆就是14个月。 后来他借着往日康纳尔大学的同窗好友的书信交流得到了诺贝尔奖得主、著名遗传学家穆勒的注意。 穆勒爱惜李景均的才华,多费周折、几经奔波为李景均申请到匹兹堡大学的职位和特批的美国签证,李景均才得以再次去往美国。 而国内正因为李景均出走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引起了高层的震怒,始作俑者乐天宇在伟人的批示下被撤销了农大校务委员会主任职务,并调离农大。 然而整件事情却只被定性为对乐天宇个人的“经验主义,教条主义的错误”和“学阀作风”做的批判,当时的中国在遗传学上还是一味高举“李森特”的大旗,最终摩尔根遗传学的研究还是在中国死亡了,李景均也未有平反。 遥距彼岸 唯科学未变 1951年,李景均顺利到达大洋彼岸,他的著作修改后的《群体遗传学导论》由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出版,被誉为“发挥的决定性影响达20年之久,全世界整整一代遗传学家都得益于该书。”李景均到了美国以后一直都专注于遗传学和统计学的研究,他极力推动随机和双盲这两个原则成为现代临床试验最重要的原则,对客观评价治疗结果提供了科学保证。 1960年李景均被选为美国人类遗传学会主席,1998年荣获美国人类遗传学会颁发的杰出教育奖。对于人类遗传学上的研究李景均即便是到了晚年也没有停歇,正是这种不懈坚持,让人类在遗传学和统计学方面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作为一个科学家没有受到国界的影响,用他的一生做着对全人类都有价值的事情。
小结:
科学是无国界的,是属于全世界的,不应该受到政治的影响;真理是共通用的,是属于全人类的,不应被搅进政治风暴中。
我们没有资格去质疑这位后来因为避走美国的科学家的爱国之心,因为我们无法想象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远渡重洋,回到祖国的危险和决心,1941正是中国面临着最残酷战争的时期,在百废待兴之前是这样的一片战火连天、尸骸遍野,人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很难把握,而李景均却是选择在这个最艰难的时间回到他梦寐以求的祖国,千辛万苦以科学和知识帮助中国逃离眼前的落后、蒙昧。
这样一位曾经一位爱国先驱,北大最年轻的系主任,最后因为时代的局限性而被迫离乡背井,他的经历实在让人痛心,高层震怒,严肃处理却仍然没有挽回这位去国怀乡游子的心,直至今日,李景均的故事不为很多人所知,但是李景均以一个中国文化人应有的良知毅然伫立在世界历史的长河中,向世人展现他以苦难支撑信仰,尊重科学、尊重知识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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