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为了利益。
看一看赵高和李斯的对话,你就明白了。
赵高说:始皇帝已经去世了,赐给长子扶苏诏书,命他到咸阳参加丧礼,并立为继承人。诏书还没有送出,还没人知道此事。皇帝赐给长子的诏书和符玺都在胡亥手里,立谁为太子只在于你我的一句话而已。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赵高开门见山,向李斯暗示了三件事:一是胡亥同意这事了,二是始皇帝的遗诏被扣在胡亥手中,三是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事。)
李斯说: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亡国的话呢!这不是作为人臣所应当议论的事!
(李斯最初很愤怒,并装作义正严词的样子)
赵高说:您自己估计一下,你跟蒙恬相比,谁更有本事?谁的功劳更高?谁的谋略深远?百姓更拥戴谁?扶苏跟谁的关系更好?
(赵高不自觉地让李斯代入与蒙恬进行对比,尤其是最后一句,与扶苏的关系,扶苏反对秦始皇焚书坑儒,而焚书这事就是李斯提出来的)
李斯说:在这五个方面我都不如蒙恬,但您为什么这样苛求于我呢?
(李斯还想狡辩一下,蒙恬比我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高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宦官的奴仆,有幸能凭熟悉狱法文书进入秦宫,管事20多年,还未曾见过被秦王罢免的丞相功臣有封爵而又传给下一代的,结果都是以被杀告终。皇帝有二十多个儿子,这些都是您所知道的。长子扶苏刚毅而且勇武,信任人而又善于激励士人,即位之后一定要用蒙恬担任丞相,很显然,您最终也是不能怀揣通侯之印退职还乡了。我受皇帝之命教育胡亥,让他学法律已经有好几年了,还没见过他有什么错误。他慈悲仁爱,诚实厚道,轻视钱财,尊重士人,心里聪明但不善言辞,竭尽礼节尊重贤士,在秦始皇的儿子中,没人能赶得上他,可以立为继承人。您考虑一下再决定。
(赵高洞察人性,先说自己的出身低,由于懂狱法文书才能进宫当官,然后说前人的经历,一旦被罢免丞相,就会失去功名利䘵,又说扶苏继位后一定会任用蒙恬为相,那你李斯就不是丞相,这是最为关键的,也是李斯最担心的,最后又说胡亥可以立为继承人)
李斯说:您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李斯只执行皇帝的遗诏,自己的命运听从上天的安排,有什么可考虑决定的呢?
(李斯明显不想轻易屈服,还想显示自己的公正严明,故意不答应,显然是赵高还没有击破李斯的心理防线,也有可能是李斯还有些担心)
赵高说:看来平安却可能是危险的,危险又可能是平安的。在安危面前不早做决定,又怎么能算是圣明的人呢?
(赵高开始通过否定李斯来激怒李斯)
李斯说:我李斯本是上蔡街巷里的平民百姓,承蒙皇帝提拔,让我担任丞相,封为通侯,子孙都得到尊贵的地位和优厚的待遇,所以皇帝才把国家安危存亡的重任交给了我,我又怎么能辜负了他的重托呢?忠臣不因怕死而苛且从事,孝子不因过分操劳而损害健康,做臣子的各守各的职分而已。请您不要再说了,不要让我李斯也跟着犯罪。
(李斯提到自己平民的身份和秦始皇对自己的封赏,以证明自己能够安份守己)
赵高说:我听说圣人并不循规蹈矩,而是适应变化,顺从潮流,看到苗头就能预知根本,看到动向就能预知归宿。而事物本来就是如此,哪里有什么一成不变的道理呢!现如今天下的权力和命运都掌握在胡亥手里,我赵高能猜出他的心志。更何况从外部来制服内部就是逆乱,从下面来制服上面就是反叛。所以秋霜一降花草随之凋落,冰消雪化就万物更生,这是自然界必然的结果。您怎么连这些都没看到呢?
(赵高进一步威胁李斯,如果李斯不同意就逆乱和反叛,李斯要么加入,相安无事,要么就只能被冠以逆乱和反叛的名义被杀)
李斯说:我听说晋代换太子,三代不安宁;齐桓公兄弟争夺王位,哥哥被杀死;商纣杀死亲戚,又不听从臣下劝谏,都城夷为废墟,随着危及社稷;这三件事都违背天意,所以才落得宗庙没人祭祀。我李斯还是人啊,怎么能参与这些阴谋呢!
(李斯继续抵抗赵高的威胁)
赵高说:上下齐心协力,事业可以长久;内外配合如一,就不会有什么差错。您听从我的计策,就会长保封侯,并永世相传,一定有仙人王子乔、赤松子那样的长寿,孔子、墨子那样的智慧。现在放弃这个机会而不听从我的意见,一定会祸及子孙,足以令人心寒。善于为人处世,相机而动的人是能够转祸为福的,您想怎么办呢?
(赵高开始给李斯许诺好处,只要你参与,就能长保封侯,世代相传,如果拒绝,就会祸及子孙,你自己选择吧?)
李斯说:唉呀!偏偏遭逢乱世,既然已经不能以死尽忠了,将向何处寄托我的命运呢!
(李斯这话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屈服于赵高的窘态)
赵高这个人擅长权谋,他去说服李斯,首先是打着胡亥的旗号。
赵高的办法很高明,就是以利益引诱,以后果威胁。
加入我们,就是高官厚䘵,永保富华富贵,不加入我们,就是逆乱与反叛,身死族灭。
赵高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李斯不可能独善其身,他已经知道了赵高与胡亥的阴谋,除非他能联合扶苏扳倒赵高与胡亥,可这样根本不现实。
首先,秦始皇的诏书与玺印都在胡亥与赵高手中,他们可以更改诏书,掌控最高权力。
其次,李斯虽然担任丞相,但在朝堂之上得罪了不少人。
比如李斯建议秦始皇焚书,有胆敢相互私语《诗》、《书》的,在闹市区处死示从众,以古非今的要杀死全族,官吏知情不报的,与他们同罪,命令下达三十天不烧书籍的,就在脸上刺字。
李斯建议秦始皇用残酷的刑罚来对待私藏诗书和以古议今的读书人,这得罪了多少人。
扶苏因为反对秦始皇的政策而被贬到上郡当监军,扶苏与秦始皇政见不和是公平的,李斯与秦始皇政见一致也是公开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斯很清楚扶苏继位,自己是当不了丞相的,而这一弱点被赵高抓住,反复用来劝说李斯,李斯别无他法。
李斯还有一个著名的仓鼠理论,说的是厕所的老鼠只能吃脏东西,而担惊受怕,而仓库里的老鼠可以无忧无虑地吃粮食。
李斯认为一个人能不能成才,不在于个人,而在于环境。
现在的环境是逼着他加入赵高与胡亥的阴谋,加入就能继续荣华富贵,不加入就会身死族灭。
如果你是李斯,你会怎么选择?或者说,你有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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