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商贾之家,却不喜经商之道;学习八股文之时,却沦陷于戏曲艺术;经营两段婚姻,一段婚姻平淡如水,与妻子相敬如宾,一段婚姻轰轰烈烈,与妻子鹣鲽情深,最终却选择皈依佛门,常伴青灯。从一代风流才子到艺术大家,最终遁入空门,半世繁华半世僧,李叔同的一生,活出了别人的好几辈子。
不喜经国济世,爱上戏曲艺术 1880年,李叔同降生于天津故居李宅,家族几代经商,到李叔同这一代,李家已经是名门望族。李叔同在家中排行第三,上有两位嫡亲兄长,母亲不得父亲喜爱,在家中伏小做低,谨言微行。虽是庶子,但李叔同从小就被养在大房嫡母膝下,被家族寄予了光耀门楣的厚望。 李叔同五岁时父亲便去世了,他的二哥对他严加管教,从小就让他学习书法、金石篆刻等技艺。好在李叔同底子不错,是个天才,小小年纪聪颖机灵,六岁启蒙,十岁熟读诗书,十三岁就学训诂书法。据说,他“年十三,辄以篆刻和书法名于乡。” 李叔同16岁就考入辅仁学院开始学习八股文,但许是兄长的严格教育和大宅门枯燥无味的生活使他渐生叛逆。随着年岁渐长,他逐渐爱上戏曲这一当时世人眼中的“贱业”,同时沦陷的,还有他那颗情窦初开的少年心。 因为李叔同的生母非常喜欢听戏,24岁守寡之后更是常常往戏院跑,每次去戏院听戏她都会带上李叔同,久而久之,李叔同也成为了梨园的常客,长大后更是时常往梨园跑,因此也邂逅了人生中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
一代风流公子 于李叔同而言,坤伶杨翠喜是他的红颜知己,是心头的一抹朱砂痣。 杨翠喜十四五岁时便出落得一番花容月貌,加上天生一副好嗓子,每次登台献艺都能博得满堂彩。杨翠喜在台上歌喉婉转,笑靥如花,李叔同在台下听得如痴如醉,目不转睛。戏院散场后,李叔同提着灯笼送杨翠喜回家,微弱的灯火,逐渐靠近的两颗心,这一段微亮的路,记录了少男少女共同的兴趣,情窦初开的稚嫩,还有纯纯的爱恋。 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额发翠云铺,眉弯淡欲无。夕阳微雨后,叶地秋痕瘦;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李叔同《菩萨蛮》 李叔同曾写了两首《菩萨蛮》送给杨翠喜,诗中的柔情蜜意足见其用情至深。然而,才子佳人的故事敌不过现实的残酷。声名渐远的杨翠喜由于被庆亲王和其儿子载振看中,最终被天津地方官员送至北京庆亲王府,一代名伶就此消失,而李叔同也整日以泪洗面。
李叔同的生母和二哥不忍他忧伤度日,便做主替他相看妻子,最终李母看上茶商之女俞氏,俞氏比李叔同大两岁,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但李叔同不愿意娶之为妻。由于而此前李叔同一直渴望大宅门外面的自由世界,所以他的二哥就以成婚之后可以搬出去自立门户为诱,使得李叔同同意了这门婚事。婚后两人虽育有三子,但一直聚少离多,相敬如宾,却举案不齐眉。因此,俞氏也只是个空有原配头衔的女主人罢了。也正是因为俞氏非所爱,所以李叔同一直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这造就了他后来的风流史。 李叔同不仅早婚早恋,还是个愤青。1898年,很是支持康有为等人维新变法的李叔同刻了一枚印章“南海康君是吾师”,也是因为这枚印章,维新变法失败后李叔同被认为是康有为同党。为了活命,他只能带着母亲和妻子离开天津前往上海。在上海,李叔同除了诗词唱酬,书画寄情,便是寻花问柳,时常出入声色场所,与上海有名的交际花都混得很熟,和名妓李苹香、谢秋云等均有情史。如他诗中所写:奔走天涯无一事。何如声色将情寄,休怒骂,且游戏。
1905年秋天,李叔同告别妻子和儿子,告别生活了六年的上海,踏上轮船,远渡日本留学。在日本留学期间,他认识了她的日本妻子福姬。福姬是李叔同房东的女儿,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李叔同便被福姬的容貌和气质打动,他邀请福姬作为他的裸模,福姬同意了,两人的蜜恋就此开展。 李叔同从未隐瞒自己有家室,但福姬仍表示愿继续追随,后来两人在日本结婚。但李叔同婚后不久就患上了肺病,不得不回天津养病。原配俞氏见到丈夫归来万般兴奋,仿佛看到了生活的盼头,一心一意要伺候病中的李叔同,她甚至以为李叔同浪子回头了。然而现实却是丈夫病愈之际就是夫妻分离之时,病愈的李叔同虽感谢俞氏无微不至的照顾,但还是转身离开,回到在日本和福姬组成的的家。心中虽有愧疚,但这份愧疚不足以让他留下,在俞氏这里,李叔同终究是狠心的。 1910年,李叔同再次归国,这次还带上了他的日本妻子福姬。两人幸福的婚姻生活也一直在持续。为了挚爱告别父母远离故土的福姬也以为,这个男人可以是一生的依靠,直到1918年,福姬收到丈夫托人转交的信,告知她,他已皈依佛门。 “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从上海跑到杭州终于见到李叔同,双眼盛满泪水的福姬悲切地问道。 “爱,就是慈悲。”李叔同如是答复。 “先生,你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福姬悲痛欲绝地问道,但这个问题,李叔同没有回答她。 李叔同的学佛理念是“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以天下苍生的慈悲为怀,但对于福姬而言,却只剩“渡天下人,却独独不肯渡我”的怨言。仓央嘉措曾经说过: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佛与情之间,在别人那里是为难,李叔同却从来没有过犹疑。
广结善缘,桃李满天下 1901年,李叔同考入南洋公学,师从蔡元培先生,并成为他的得意门生。由于旧体诗词写得好,他还加入了“城南文社”,与许幻园、张小楼、蔡小香、袁希濂结拜金兰,号称“天涯五友”,二十岁的青少年,正值意气风发之时,几人时常郊游宴饮、切磋文章。 到了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刚从日本回来的李叔同想在教育上有所建树,他先在上海太平洋报社当编辑,不久被南京高等师范大学聘请去教图画、音乐,后来又受聘于杭州师范大学,就同时在两个学校教书,往返于南京和杭州。
李叔同以严肃的教学风格赢得学生尊重,每次上课前都会在黑板上提前板书,减少课堂上的时间浪费,于是学生们每次上课前推门进去,都能看到李叔同先生已经坐在讲台上等他们了,这时候迟到的学生会因感到羞愧而面红耳赤。 名师出高徒,李叔同严肃认真的教学态度也培养出了一大批人才:漫画家丰子恺、国画大师潘天寿、书画家钱君陶、音乐家刘质平、画家李鸿粱......这些人才,足以撑起民国文艺界半壁江山。 “起青衣像个青衣,起老生像个老生,起大面又像个大面......”在丰子恺的散文和随笔里,李叔同好比全能的优伶,因为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凡事认真”。 看破红尘,皈依佛门深悲早现茶花女,胜愿终成苦行僧,无尽奇珍供耀眼,一轮圆月耀天心。——赵朴初
李叔同受佛法影响是从他还未出生就开始了,他的父母深信佛教,而在他五岁那年,他的父亲过世,家里请来高僧诵佛念经,就这样,空寂悠远的佛音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在那以后,李叔同还经常与家中弟弟一起学僧人做法,或裹着被罩当袈裟在炕上玩念经。 李叔同在杭州教学期间,有一次和好友夏丐尊吃茶时,夏丐尊打趣说“像我们这种人,出家做和尚挺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触动了李叔同的心,他竟真的跑去杭州广化寺体验了几天当和尚的感觉。后来又有一次,夏丐尊提起日本“断食”修养的文章,两人一起去找资料研究,夏丐尊没有当真,李叔同却在新年十几天的假期里在虎跑寺实践。在这期间,了悟和尚收李叔同为在家弟子,取名演音,号弘一。
1918年七月十三日,大势至菩萨圣诞,一代艺术大师落发为僧,从此世间再无李叔同,只余弘一法师。1942年十月十三日晚,留下“悲欣交集”四字遗作的弘一法师在泉州不二祠温陵养老院晚晴室圆寂,享年62岁。
半世风流半世空,李叔同半世出家,世人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肆意一生,他这一辈子,都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
文|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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